蒋遇雁深深的望着缩在自己怀里发抖的瘦削身影,微微抿唇将他拉出来,“可是梦魇?”
银淼泣不成声的点头,忽然哀求,“你不要和君闻打交道好不好?”
蒋遇雁不置可否,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只道,“很晚了,继续睡吧。”
银淼不依不饶,“你答应我,君闻他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哥哥都......”
蒋遇雁皱眉看着他,他忽然发觉自己失言,急急忙忙的捂住嘴,那段过往,他谁都不会告诉,连蒋遇雁都不行。
他要保全三公子的尊严骄傲,不会让世人知晓他曾经经历过的惨痛。
银淼的戛然而止让蒋遇雁若有所思,但银淼已不再纠缠,擦着眼泪慢腾腾走回床边。
床里,小黑被吵醒,迷离的眼这看看,那看看,看着银淼从蒋遇雁怀里出来,又急忙闭上了眼——他真是个孩子,不想知道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大白兔嘤嘤嘤
第60章 第六十章
仓夷浓雾缭绕,闲人勿进,萧瑟的冬山脚铺了厚厚白雪,一道绛紫身影悄然而出,抬眸望着山顶之巅,丹凤眼中满是煞气。
出入无声无息的随从无云从沉仞身后走出,语气恭敬,“清虚现已离开仓夷,主子是要派人跟着还是?”
沉仞眸子微暗,低沉出声,“你亲自跟着,切记不要让他发现你的踪迹。”
无云恭敬颔首,顷刻便消失在这片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中。
沉仞嘴角嗜一抹若有若无笑意,抬手将一滴掉落的雪珠紧紧攥在掌心——当真以为到了仓夷,便能逃掉么?
风雪袭来,绛紫麒麟袍在萧瑟之中更添诡丽。
山中敲过三巡钟,是仓夷弟子集体修炼之时,楚季向来不守规矩,但阔别三月,却极其想念这声声沉闷的钟声,当即提斩云剑出了院落。
君免白不同他住在一处,他需得绕过三处院落方可见着,楚季脚步轻快顷刻便到了君免白所住之处,敲响了君免白的房门。
待那门一打开,他便是清亮一句,“走,陪我练剑。”
能这样把君免白房门敲响的只有楚季,是以当君免白见着茶白身影时并无意外,只是楚季说的话倒让他笑了下。
“我无武器傍身,拿什么和道长练剑?”话是这样说,君免白人已经出了屋子。
楚季睨着他,“若我没猜错,这满山花Cao藤蔓都可以是你的武器。”
君免白三两下勾住楚季的肩,亲密无间的模样,“道长好聪明。”
楚季怕被人看见,挣脱开了,转眼便往院外走去,他已经有许久未曾在仓夷中练剑,这一次回来,定要打个酣畅淋漓。
君免白望着他大步流星往外走的身影,勾唇笑着随即跟上,与他你一言我一语顿时便到了竹林。
竹林里多的是仓夷的弟子,见楚季来了纷纷侧目,盯着他身旁的陌生来客君免白。
君免白何等见过世面之人,自然是不会畏惧这刷刷刷几十道目光,不卑不亢作揖道,“在下君免白,乃楚道长好友,还望仓夷各位道长多多指教。”
楚季最见不得他在人前这幅温润模样,当即便忍不住想要拆穿他,但见这些同门师兄弟似乎颇为受用,纷纷以礼相待,又莫名觉得舒爽。
君免白悄然附在他耳边,恢复本x_ing用两人听得见的音量,“道长,你初见我也是这般神情。”
楚季被调侃,二话不说忽然拔剑,战云出鞘散发着寒冽光辉,他哼声道,“废话少说,看招。”
君免白没料到他突然发难,嘴角笑意加深,身子微弯往后倾去,战云剑头堪堪擦过他的胸膛,楚季当真一点儿余力都不留。
仓夷弟子吓得纷纷跑开,竹林一时间脚步声四起,各样的目光落在林中两道纠缠的身影上。
两人分明是对战,却又不似真正交手,脸上皆带着笑容,褪去了几分凌厉感,竹叶翻飞着,楚季发上的水蓝琉璃珠随着他的动作动荡着,两人侧身绕过,发丝纠缠在一起又放开。
只见君免白以脚点竹干,便往楚季的背后袭去,而他手中不何时多了一柄削了树叶的枝干,细长的枝干拿在他手中似乎有了生命力一般,化柔为刚。
接近楚季之时,楚季利落的一个转身避过枝干,笑得肆意,“君免白,你的道行什么时候退步至此?”
君免白忍俊不禁,“怕是道长进步太快,我快跟不上了。”
他不想在仓夷太过招摇,因此也只使出一半功力,但话却不是说假,距离上次他们交手,楚季的剑法和内力似乎又更上一层楼了,他竟然也得细心接招才避免了败阵。
竹叶翻滚于空中,众人正看得目不转睛,不知谁大喊一声,“大师兄来了。”
也就一瞬间,楚季一个闪神,君免白的枝干便迅速袭来,他用力扭身依旧没能避过,枝干直指他的手臂。
既是比剑讲究点到为止,楚季自认技不如人,当即便将斩云剑给收起,对着君免白冷哼一声,“你赢了。”
他是真输得心服口服,但两人面对面时,楚季还是忍不住拿脚狠狠踢了君免白的膝盖一下,见君免白吃疼的皱起眉,还不忘得意的对他抬了抬下巴。
抬眼便见到一身道服的如梓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那神情太过沉静,是楚季从未见过的,顿时一愣不再和君免白调笑了。
如梓眼前掠过方才一幕,两个风姿卓越的男子于竹林之中成双,默契而和谐,他忽想起楚季还未离开仓夷之时,在竹林和楚季对战的,本是他。
有什么东西骤然不同了,刺得如梓的心口微微发疼。
顷刻间楚季和君免白已经到他面前,楚季像往常一般喊他,“如梓,你怎么过来了?”
如梓收回神,又挂上温和笑意,话是怪责语气却是纵容的,“师父用三月悉心栽种的竹林又被你毁了。”
楚季闻言往后一看,竹林确实是满地狼藉,咧嘴而笑,“那糟老头明明就是个俗人,偏偏要学人种竹。”
君免白拿手按在楚季的肩上,目光悄然稍微掠过如梓脸上转瞬即逝的暗淡,笑道,“道长一点儿也不尊师重道。”
楚季狠狠瞪他一眼,“要你多嘴。”
如梓不知为何忽感到有些疲惫,不愿再待在此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我待会让人过来打扫便是,师弟,我想起还有些事未处理,先行一步。”
楚季这才将目光从君免白脸上挪回来,并未发现如梓细微的异样,豪爽的摆摆手,“你去吧,我还想再练会剑。”
说着拍开君免白按在他肩上的掌,“我们去后山,别待会糟老头又念叨我弄坏他的竹子。”
君免白应下来,对如梓微微一笑算是告别,便和楚季擦过如梓的肩离开竹林,如梓一直静静的望着楚季和君免白离他越来越远,满目翠绿忽然黯然失色。
一个弟子上前询问,“大师兄,这竹林?”
“由着他吧。”如梓淡淡道,却不知是对弟子讲还是对自己言。
弟子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得疑惑的走开,这次楚季一回来,连大师兄都不对劲了。
楚季在君府被君免白大鱼大r_ou_被养刁了胃口,回到仓夷,望着所谓修心养x_ing清淡口味的水煮青菜豆腐忽然有些下不去筷子,当即就拖着君免白抱了碗去曾蜀的屋子蹭吃蹭喝。
曾蜀出了名的馋嘴,楚季知晓他肯定偷偷吃独食,果真到了他的屋子便闻见一股r_ou_香,踢了门进去,把满嘴油光的曾蜀抓了个正着。
楚季拿筷子敲着碗步步逼近,每敲一下就念一句,“修心养x_ing,清淡为主,修道之人不宜大r_ou_......”
几步就走到曾蜀面前,夹起他桌面上的一块猪脚r_ou_放到曾蜀面前,“师父,弟子想问问你老人家,这又是什么?”
“放肆!”曾蜀吹胡子瞪眼的,过于激烈的两字反倒呛得自己连连咳嗽。
楚季把r_ou_塞进嘴里,拉开椅子坐下来,对君免白招手,“站那里干嘛,过来吃啊。”
君免白看着这对毫无长幼之分的师徒,摇头笑着,走过去对曾蜀作揖,“曾师父。”
曾蜀咳得更厉害了,楚季也险些噎住,质问君免白,“你又乱喊些什么?”
喊如梓大师兄也就罢了,如今连师父这种称呼都乱喊么?
“君,君公子,”曾蜀捂着脖子终于把气给顺了,连忙站起来,“担不得担不得。”
君免白笑容不变,说得风轻云淡,“我与道长情同手足,他喊你一声师父,我自是要跟随的。”
曾蜀看向楚季,“这?”
楚季百口莫辩,总不能把他和君免白的关系抖出来,将口中的r_ou_吞咽下去,勉强道,“他喊你一声师父有什么担不起的。”
君免白眸子一亮,想楚季这回是真真正正把他当自己人了,笑容不由加深几分。
自己的徒弟都这么说了,曾蜀也不好反驳些什么,连忙添了副碗筷让君免白坐下,三人便借着火炉取暖吃着桌面上的一荤一素。
楚季自然不会平白无故来蹭饭,饭过三巡,便放下碗筷,正色看曾蜀,问道,“我听闻,师尊今早下山了?”
曾蜀胡子一撇一撇的,“消息倒还灵通,如梓告诉你的?”
楚季默认,清虚真人几年待在仓夷,如今他一回来便下山,他很难不怀疑清虚这一趟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