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掌打在楚季心上似的,他剧烈的疼痛起来,声音很慢但是十足坚定,“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君免白拿额头抵住楚季,两人眼中只剩下彼此,鼻息交缠间,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那样缠绵而有力。
兜兜转转,两百年过去,君闻却还是执迷不悟,甚至不惜动君免白身侧之人。
君免白不想斗不想争,可如今时局逆转,腹背受敌,他若是再和以往一般,君闻便肯罢休么。
他望着楚季的面容,这样清俊洒脱一人也困顿其中,若是定有一人需斩云破雾,他宁愿自己是前头的那一个。
君免白缓缓松开楚季,垂眸,腰间的白玉在日光下温润剔透,他为远离事端掩妖气,为何不能为心上之人令百妖?
他微微捏了拳,熠熠生辉的眸紧锁住楚季的面容,事到如今,他们早就无路可退。
楚季只觉顷刻之间君免白似乎有何处不一样了,而天地苍茫,乱世纷扰,本就谁都不能一成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是君免白的重头戏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天色y-in暗,风雪肆虐,九霄之上寒冰川,无人问津,更是萧条。
一老道以风做屏障,站定于这极寒之地,风将他长长的白胡须吹得飞扬,他神色肃穆,催动内力更往里去,寒冰川的寒气如刀刃猛烈刮动,清虚以袖挡去侵袭,却依旧被打得往后退了几步。
许久他才见不远处有灵气汇聚,清虚忍住寒冰,不多时便站定于寒冰池旁,池水在这极寒之地并未结冰,冒着袅袅的寒气,不知其深浅。
清虚以指掐算,面色骤然一变,秦宇的七魄果真埋葬在此,但七魄却不见了一。
清虚布满皱纹的脸显现出些郁色,做法召唤池中剩余六魄,只见池水涌动,巨大的灵力蔓延开来,清虚几乎要招架不住,只得站稳脚跟,使出毕生之力拨开池水,他五经六脉窜动,一口浓血自口中而出,就在他以为无法令六魄上池之时,池水却如同沸水一般剧烈翻滚着,清虚面色一喜,不顾受损经脉,突破屏障,池水终于让开两道。
而于空隙之中,六魄缓缓升腾,缥缈如虚,在空中翻滚着,清虚急忙将锁魂袋拿出,六魄便稳稳妥妥进了袋中。
他捂住胸口又是一口鲜血,还未等他歇口气,一股邪气骤然袭来,清虚反应迅速的提地而去,一团黑雾从不远处冲来,不多时便幻做人x_ing落在他面前。
清虚凝眉,眼前竟是魔界之人。
无云奉命跟随清虚,直到清虚到手六魄才终是现身,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清虚,“老道,只要你将手中之物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
清虚紧紧将锁魂袋拿在手中,“你是何人?”
“这你不必知晓,”无云冷声,目光落在清虚手上,想起沉仞的吩咐,眼中闪过杀气,“东西交出来。”
清虚自知中计,他如今身受重伤,未必打得过眼前的无云,却还是一派道骨仙风,“魔界竟然也沦落到要从贫道手中抢夺,实在可笑。”
无云急着回去复命,不中他的激将法,杀气腾腾,顿时便往清虚袭去。
清虚面色一变,将锁魂袋系在腰间,忍着损了经脉的身体和无云搏斗起来,可无云却也非泛泛之辈,逼得清虚节节败退,清虚甚至在心中盘算即使今日死在这极寒之地,也切不可将秦宇的六魄交出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寒冰川远处忽然飘来一声清脆的笑,无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背后骤然中了一掌,顿时鲜血直涌,双目赤红的看向笑声之处。
姜瑜秀无论何时都是艳丽而招摇的,一身红衣点缀了荒芜之地,他轻飘飘的落于地面,身边竟是跟着一个秀丽的少年,少年乖巧的站于一旁,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无云大惊失色,“鬼王。”
姜瑜秀向来喜怒无常,分明是笑着的,那笑却带了三分y-in冷,他一双含情般的眼睨着伤重的无云,声音无半分温度,“这老道我护定了,回去同沉仞复命,就说我姜瑜秀此生与他为敌,他若想称霸三界,我就算是赔上我鬼界千万y-in兵y-in将也不会让他如愿。”
无云恨恨咬牙,自知技不如人,定不可能斗赢姜瑜秀,斟酌再三,到底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寒冰川中。
清虚警惕的望着这不速之客,姜瑜秀无所谓一笑,“道士,神界的兵将很快就会到来,你到时便是想走也走不了,若是信不过我,就死在此地吧。”
清虚并非不识时务之人,他捋了把胡子,艰难道,“多谢鬼王出手相救。”
姜瑜秀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皱了皱眉,吩咐站在一旁的少年,“小九,扶着他。”
小九得令乖巧上前扶住清虚,姜瑜秀脸上的笑容骤然败下来,一双眼暗沉如夜——沉仞,我们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
从今往后,以敌相对,我看清楚了,我不会再爱你了。
似是为了证明心中所想,姜瑜秀又努力扬起一抹笑容,却依旧是没有温度的。
仓夷近来有些热闹,先是楚季带了个天人之姿的青年,过没两日,又来了调皮孩子、俏丽小少年和温润公子,而今日门前竟然又站了个红衣绝艳的男子,身旁跟着个秀丽少年。而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师尊清虚竟是被二人搀扶着而来的。
楚季等人得到消息赶去清虚修养之地,远远便见一抹红似血的身影,姜瑜秀站在那儿便让人挪不开目光,不少同门都偷偷赶过来看看这位比女子还要美艳的男子,人头攒动,楚季不耐烦的拨开人群,往姜瑜秀而去。
姜瑜秀慵懒的靠在墙上,而小九安静的站在他身旁,楚季记得没有在姜瑜秀身边见过这个少年,小九被楚季打量的目光看得微微红了脸,往姜瑜秀身后躲去。
姜瑜秀似笑非笑,“这样看着我的人不好吧。”
楚季收回目光,往屋内看去,仓夷三位掌门正在给清虚疗伤,他不便进去,只得问姜瑜秀,“师尊怎的会和你在一块?”
“若是不同我在一块,怕是早就丧命了。”姜瑜秀面色微微沉下来,“我一直暗中探寻沉仞的踪迹,发觉他的随从无云这些天都跟着你们仓夷的道士,在寒冰川,若我再慢一步,那道士定不能全身而退。”
楚季暗暗握拳,又是沉仞,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那六魄可有被夺走?”君免白忽然发问。
姜瑜秀诧异的望了他一眼,“你倒是明白,没有,那六魄现在还在那道士手上,纵然是我也动不得半分。”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楚季,楚季眸子一紧,不再和他们谈话,转身进了屋里。
屋内清虚苍老的脸一阵惨白,软软坐在榻上,曾蜀三人正轮流为他输送真气,大冬天的皆是满头大汗。
楚季用力的闭了下眼,又是因为自己害得身边之人陷入危险境地,而他却依旧束手无策,无力感袭来,令楚季的面色难看至极。
银淼不知道何时来到他身旁,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臭道士,你也别太担心,这不没事么。”
楚季勉强笑了笑,小黑也过来抱着他的腿,童声稚嫩,“是呀是呀,你们人界不是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你师尊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楚季拿手轻轻敲了敲小黑的头,“就你嘴甜。”
回头却不见君免白,他不禁问,“君免白呢?”
银淼也回过身去,疑惑的道,“上神也不见了。”
这时,小九却生生的从门前探出半个身子来,小声道,“主子和他们去商讨事情了。”
楚季没有讲话,银淼则盯着小九的脸,笑嘻嘻的问,“方才听姜瑜秀说你是他的人,所以你是他什么人呢?”
小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半晌才憋了句,“我不是人......”
银淼吸吸鼻子,哦对,他们都不是人,只有臭道士是人,他想和楚季说说话,却发现楚季一张脸绷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得作罢。
而屋外,君免白、姜瑜秀和蒋遇雁三人慢慢往无人处步去,一路都没人打断这沉默,直到了仓夷的幽静处,三人才停下了脚步。
君免白负手而力,眸子里微光尽显。
姜瑜秀拨了拨落在肩头上的青丝,嗜着笑,“三公子不是不过问三界之事么,难不成也沉不住气了。”
君免白不因为他的话而恼怒,音色低沉,“沉仞已经出手了,七百年的生灵涂炭不能再一次上演。”
姜瑜秀盯着他,“你存了多少私心?”
君免白沉默半晌,清冽的定定道,“全部。”
他为了一个楚季,便能打破自己两百年前的执念,如今已不是他愿不愿意去争,而是不得不争,若为君免白,他不过人界花木神,但若为君白,他便是妖界三公子。
只有是三公子时,他才能护住他想要护住之人。
姜瑜秀因为他的坦诚晃了神,继而大笑起来,“果真是痴情种。”
可他又何尝不是呢,甚至于他不够君免白坦荡,至今都不敢讲出自己是私心所至。
蒋遇雁抬眸,轻声道,“我只想知晓楚季真正的身份,他究竟,与我师父是何关系?”
有风吹过,席卷起一地尘埃,三个出尘绝艳的男子站于这片苍茫大地,谈话声越来越远。
悬崖之巅,狂风吹拂着沉仞的绛紫色衣袍,他的墨发于风中飘扬着,听着身后无云的禀告某中的寒意越来越甚。
无云将姜瑜秀所作所为一一禀告,觉得主子周身寒冽,斟酌着道,“鬼王要属下告知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