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是妖,也没想到我会和秦宇长得相似,更没想到,我会是秦宇的一魄。”
一切都不同了,他设想的,他不知的,忽然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若真是他追寻的真相,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君免白,”楚季停下脚步,声音喑哑,“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不是我了。”
话落,骤然被君免白死死抱住,君免白的体温在萧瑟的夜里温暖至极让他眷恋不以,楚季任凭自己陷入君免白的怀中,拿在手中的栗子洒了一地,他反手抱住君免白。
“道长,”君免白声音含点笑般,“伤春悲秋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风。”
楚季随即一笑,不再言语,只是觉得君免白令他安心许多,沉默许久,他攥进君免白腰侧的衣衫,把脸埋在君免白的脖子里,闷声道,“就一会,我一会就不难过了。”
他只是任x_ing一会儿而已,过了今晚他会去面对所有,秦宇也好,楚季也罢,他不会就这样妥协。
君免白抚着他的背,音色散在风里,“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劳动节,赶快去做家务啦!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君免白和楚季再回到仓夷,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早了,才进山里,远处便传来嘈杂声,楚季面色一变,随即加快前行速度,待接近道观之时,远远便见着仓夷一众弟子执剑挡在门口,围住了中间两个年轻男子和一个黑衣孩子。
“银淼?”君免白已经出口询问。
只见得鹅黄色衣袍的男子转过身来,俏丽的一张脸见着君免白满是笑容,顿时就不顾刀剑往君免白扑来了,而他身边的孩子一愣,也哒哒哒的跑过来。
一人高喊三公子,一人高呼道长,顷刻便窜到了君免白和楚季面前,那孩子咚的一下抱住楚季的大腿,楚季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疑惑的盯着未曾谋面的孩子。
银淼哼道,“这些臭道士竟不让我和大哥进去。”
银淼何时多了个大哥?
而那孩子仰着脸冲楚季傻兮兮的笑,楚季问,“你是?”
“道长不认识我了?”小黑在楚季的腿上蹭了蹭,“我是小黑狗啊。”
楚季讶异,还未讲话,忽感一道身影朝自己而来,顿时手腕便被用力抓住。
他抬眼,眼前的男子面容清雅,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晓非池中之物,只是男子神情布满震惊和不敢置信,竟是颤抖的喊他,“师父?”
楚季不自觉的拧起眉,君免白反应之快,瞬间提住蒋遇雁握在楚季腕上的手,冷冷看着他。
银淼也很是吃惊,唤了声,“上神?”
四人对峙着,小黑感觉到气氛的诡异,慢慢松开了抱在楚季大腿上的双臂,仰着脑袋疑惑的眨眼睛。
“他不是你师父。”君免白沉声,同时松开蒋遇雁的手。
蒋遇雁眼神剧烈闪烁着,目光一直放在楚季的面容上不肯挪开,楚季心中明了,又是将他认错之人,他的眉不由蹙得越紧。
“此处不是谈话之地,”君免白提醒着,“道长,进去里头。”
楚季觉得有理,不顾蒋遇雁还在打量的目光,上前两步对着仓夷的弟子扬声道,“他们都是我的好友,你们拿刀拿剑的算什么意思。”
仓夷弟子向来都忌惮楚季,纷纷收了剑,打量着三个陌生来客。
楚季知晓那未曾见过面的男子不肯挪开目光,脸色沉寂,嘱咐仓夷弟子向掌门禀告擅闯仓夷不过一个误会,便带着几人入了道观。
小黑立马凑到他身边,童声稚嫩,有些难受的模样,“道长,你忘记我了么?”
楚季正在出神,听得他的话勉强笑笑,“我才离开多久,你就幻做人身了?”
小黑狗偷偷打量着君免白的神情,小声道,“君府有吃不尽的灵果,我自是能早日修成人形。”
楚季颔首,看向君免白,正巧君免白也在看他,在彼此的眼神之中皆见到了些许疑虑,银淼不会无缘无故上仓夷,在他们离开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路一行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沉寂。
楚季将人带到自己的住处,左右查看确认无人才将门关上,转过身来,发觉竹青衣袍的男子虽不似方才那样激动,但眼神却依旧是紧紧锁着他,既是探究,又是欣喜。
“在下楚季。”楚季率先打破这沉默。
蒋遇雁也回过神来自报姓名。
“蒋遇雁?”君免白轻声呢喃了这三个字,定定望向他,“你便是秦宇座下弟子。”
蒋遇雁不否认,“正是。”
楚季回味过来,怪不得这陌生男子头一回相见便唤他师父,他微微一笑,道,“想来你也觉得我和你师父长相相似,才会认错。”
蒋遇雁抿着唇,算是默认。
他跟随秦宇近百年,早将秦宇的模样刻在心中,今日一见楚季不可谓不震惊,天底下竟是有如此相像之人,他几乎便要以为秦宇死而复生。
“臭道士,”银淼不甘心被忽略,扁嘴道,“你们在讲什么,我听不懂。”
楚季哼道,“没要你听。”
两人就见过两次面,却跟有宿仇似的,银淼当即就瞪着他,“你,臭道士。”
楚季睨他一眼,“话说,你好好在山下待着,到我仓夷来做什么?”
说着轻飘飘的看了君免白一眼,君免白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银淼原先还生气勃勃的脸忽然垮下来,看看楚季,又看看君免白,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季正色,心中浮起不妙的预感,而下一刻,小黑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君公子,道长,向叔他们三个都死了。”
楚季明显感到君免白面色一冷,他也愣住,眼前浮现圆脸的向叔、婀娜的小牡还有半夜起舞的昙婶,反问自己,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在邬都好好的么,怎么会死了?
银淼再忍不住悲愤,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的对君免白道,“三公子,我在君府见到君闻了。”
君免白一听君闻的名字,身形骤然一僵,语气是楚季从未听过的冷凝,“君闻对向叔他们动手了?”
银淼吸着鼻子不让眼泪流出来,艰难的点头,君免白整张脸骤然灰白,楚季心口一紧,却碍于众人在场不得安抚。
向叔几个对于君免白而言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君闻已将君免白逼至人界,为何还不肯放过他?
“君免白......”楚季轻声唤着。
而君免白只是微微闭了下眼,薄薄的唇角挑开一个略显讽刺的弧度,“他可有话说?”
银淼看向蒋遇雁,当时他不顾一切跑出去了,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蒋遇雁沉默半晌,“君闻要我转告你,当年你斗不过他,今时依旧会是同样局面。”
君免白嘴角的弧度扩大几分,笑容却不进眼底,他不言,但楚季却觉得,君免白难受至极。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许久,楚季沉声道,“你们先在此处等候,我去找大师兄给你们安排住处。”
蒋遇雁和银淼皆颔首,小黑狗缩在银淼身旁,水汪汪的眼睛转啊转的。
楚季扯了扯君免白的衣衫,轻声,“你和我一同去吧。”
君免白神色自若,跟着楚季出了院落,待走到无人处,楚季才是停下脚步,侧着身与君免白讲话,“你若难受不必憋着......”
话未落君免白忽然一把捏住楚季的肩膀,楚季猝不及防被他推到墙上去,还未反应过来君免白便倾身上来将他吻住,像是发泄一般,唇齿间的碰撞磕得楚季有些生疼。
楚季眉头只是微微皱了皱,便伸手抱住君免白紧贴上来的身子,回应他有些急促的吻,两人藏在树荫下,靠得这样近,忽然抛开了所有一般,甚至不惧被人撞见,只是一味的投入这个近乎残虐的吻。
楚季渐渐透不过气了,君免白猛的松开他,整个人瘫近楚季的怀里,喘着粗气,温热的鼻息皆洒在楚季的脖子上。
这样热烈的一个吻未能驱赶天寒地冻,楚季任凭君免白抱着自己,呼吸交缠间,君免白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费尽心思让向叔他们成人形,从我到人界,他们跟了我整整两百年......”
楚季从未听见君免白这样嘶哑的音色,心口顿时一疼,更加用力抱紧君免白。
“时至今日,”君免白声音喑哑,“他都觉得我会威胁到他。”
可若是真的想要夺位,他不会两百年耗在人界无所事事,君闻到现在都没有看清,被权势绑死的,向来只有他一个罢了。
楚季发觉君免白在颤抖,他想起君免白背后错落的伤痕,紧紧攥着君免白背后的衣衫,两人近得密不可分,他甚至可以听见君免白剧烈的心跳。
至亲相残,伤及无辜,可是他却无法体会君免白此时此刻的痛苦,他在仓夷长大,所有同门皆友好相处,他无法想象若同门残杀会是何等痛苦。
“君免白。”楚季呢喃着,用力的闭了下眼,满眼酸涩弥漫开来。
“道长,”君免白颤抖着慢慢放开两人的怀抱,一双眼通红,“你答应我,永远不要放开我,我只剩下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