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娘的,我只能打辅助吗?”谢榆笑骂。
“行啊,我ADC让给你做。”老K无所谓道。
“我现在是个过街老鼠,一露面就得被人打死。”谢榆自嘲。
“整容啊!等我存够了钱,你去趟韩国,回来谁知道你是谁?”
谢榆不再言语。
他知道老K说得很对,互联网的记忆是很短暂的,天大地大,哪会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只是……真的要结束了吗?
他闷闷地想:我今天下得还挺不错的呢。
兜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一回是李法天:“谢榆,你现在在哪里?”
“怎么说?”
“我们现在在锦江乐园……有个凶巴巴的人过来找你哥……他们好像要打起来了!”
谢榆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拦住他,我们就来!”
谢榆带着老K冲进锦江乐园的时候,一人抄着一个啤酒瓶。初春的夜晚,游乐园里除了寥寥几个项目还亮着灯,除此之外鬼影都没有一个。旋转木马虽然一动不动,却在远处唱着歌,听起来怪瘆人。幸而有两人激烈的争吵给这个鬼地方增添了一丝活气。
老K循声望去,魏柯他认识,揪着魏柯衣领的却是一个面向英俊的陌生男人。那人压着一双剑眉与锋利的薄唇,眼神说不出得凶恶。老K当即抄起啤酒瓶就要冲上去要给他的脑袋开个瓢。谢榆把他拦下:“这人我认识。”
程延清看见谢榆,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松开了手。他头一次同时面对这对双胞胎,急切地在他们脸上找寻不同之处。
谢榆笑着对老K介绍:“你不知道吧?这我哥老相好。”
程延清狠狠瞪了他一眼:“等会儿再收拾你。”
老K不乐意了:“你想收拾谁?”
家教严格的程延清骂了一声- cao -:“你他妈又是谁?”
谢榆眼看他们俩要吵起来,赶忙将老K拦在身后:“你们先处理主要矛盾先——”完了转头对老K道,“这位是著名的棋坛国手程延清,和我哥相爱相杀好多年。我假扮我哥,他很气。”
“关他屁事?一脸被欺骗了感情。”老K愤愤不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榆笑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程延清恨得咬牙切齿,拎起魏柯坐到另外一边。谢榆和老K走到李法天身边,她正接着电话,表情有些呆滞。即使不是外放,两人都听加了对面的咆哮。
“你怎么还不回来?!网上已经有人开始扒谢榆了!魏柯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严主任大声质问。
“……”
“你参与了他们的密谋吗?你在里面扮演个什么样的角色?”
李法天脸色惨白,手指微微颤抖:“我……我没有……”
“我不管你做了什么,你现在就滚回学校,跟他们撇清关系!不然网络上扒到你,学校的声誉二度受损,你也要跟谢榆一起滚!”
“谢榆他……”
“一定要退学!”严主任的声音简直能吼破人的耳膜,“当初你要是听我的,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你现在跟他在一起吗?!快把他带回学校,趁着还没有牵扯到学校,把他处分了!”
李法天收线了以后还懵懵懂懂的,显然没有经历过这么大阵仗,谢榆安慰地冲她一笑:“我会跟你回去的。”但是她仿佛没有听见。
另一面,程延清直视着坐在身边魏柯。即使在摩天轮暧昧的粉色灯光下,魏柯亦是庄严而寒冷的。一如在赛场上千百次相见,坚如磐石,不动如山。
“你有个双胞胎弟弟,叫谢榆,你让他上场,在背后指挥——”程延清在见到他们两人的时候,就猜测出了真相,“为什么?”
“棋协很生气吧?”魏柯反问。
“嗯。”
魏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样的话,他的职业生涯大概全毁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做那么愚蠢的事?!”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魏柯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是神经胶质瘤。”
程延清一愣,原来那人没有骗他。
“你……你这几个月来,一直是盲奕?”
魏柯微微阖眼,默认了这个事实,清秀的眉骨上笼罩下一丝- yin -影。
程延清叹服。
在世界级比赛中盲奕还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个人真是……
“可是你这是在做什么?现在是在游乐园玩耍的时候吗?”程延清突然站起来,在他面前踱来踱去,“既然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要轻易放弃?现在赶紧站出来澄清,事情也不是说全然没有转机……”
“手术成功率只有30%。”魏柯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他想起那天与工藤修的对战后,医生对他下的最后通牒:“无论如何不能再下棋了,胶质瘤随时都有可能破裂,你的身体无法承受那种高强度的脑力活动。”
“那可以进行手术吗?”魏柯当时心里只有这个疑问。
“瘤的位置不好,手术只有30%的成活几率。”医生遗憾道,“但是如果作为一个普通人,保持心情舒畅的话,可以日常生活,你懂我的意思吗?”
魏柯对眼前的程延清转述了医生的话:“我只有30%的几率,再次成为一个活着的棋手;但我有100%的几率,做一个快乐的普通人。虽然眼睛看不见,会有点不大方便,可是我能活很久。”
程延清良久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