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吃。”我微微伸了伸懒腰,朝巷子深处走去。
阿归就自己扯了鸡屁股津津有味地跟在我身旁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盯着我的侧脸,问,“林兄,你应该不会要与她同吧?”
“同什么?”我一时没明白。
“就是那个何时君心与妾同啊?”阿归有些酸溜溜地说。
“我见都没见过她,怎么同?”我再翻了一个白眼。
“那万一以后见到了。。就会同了吗?”
“你好烦啊!”我脚步一顿,脱口反问道,“干嘛对这事如此大惊小怪的?你喜欢她啊?”
阿归抓着鸡屁股,迟疑了一瞬,还是望着我有点无奈地说道,“我也没见过她,喜欢什么。。我只是想着她毕竟是个花魁。。和一般女子总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是有点担心你。。担心你若是见了她。。”他顿了顿,颇有些涩苦地叹道,“你说你要是个女孩子该有多好。”
听到这里,我心中咯噔一声,终于恍然。
原来他是担心我,担心我会对这个花魁动心。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只好装作没听出他话中之意,低下头加快了脚步,“哪有见上一面就喜欢的,你想太多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这个‘男儿身’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我并不讨厌阿归,相反,我很喜欢他。
他大大咧咧的个- xing -,他傻里傻气的执着,我都很喜欢。
但我也明白,自己对阿归的喜欢绝不是那种喜欢。
我不知道自己最终会不会遇到喜欢的人,但我知道那个人不会是阿归。
我对他。。。恐怕终究只是兄弟情谊。
“是啊,是我想得太多了。”阿归可能自己也意识到方才所言之不妥,闷头一口将剩下的鸡屁股吃掉,默默将剩下的鸡又放回食篮中,跟着我不再作声。
尴尬在无声地蔓延,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低着头在前面走的飞快。
是他先打破了沉默,重新若无其事般地走到我身边,伸出手道,“是要回去吗?我帮你拎篮子?”
“不用,我现在不回家。”我熟门熟路地在窄窄的小巷里穿梭着。
他还是一把从我手中夺过篮子,又恢复了嬉皮笑脸,“正巧,我也突然想起,还要和阿真再看看乡亲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这次我真是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就随他跟着了。
反正我早就习惯了,阿归就是个无所事事不务正业还谎话成篇的家伙。
就在前天夜里,他忽然半夜朝我睡觉的屋里扔石子,生生把我吵醒,神秘兮兮地说有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真的会信他有天大的秘密而放弃了自己最宝贵的睡眠时间。我本期望他能告诉我是不是到处闲逛的时候挖到了某处宝藏。结果听到的却是一大段只有街头那漫天说书的盲眼小佬儿才会鬼扯出来的皇家野史。
他居然告诉我,他那什么其实身上流着最高贵的血,说什么自己其实是姓慕容的,说自己不该叫苏当归,而该叫慕容当归。说自己的母亲名唤苏玲珑,当年曾是燕京望月楼的花魁,和先皇燕景帝有过一段情。还斩钉截铁地说什么总有一天,一定会有浩荡的皇家人马来到他的面前,然后接他回到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我宁愿多花两文钱去听那盲眼小佬儿讲那些虽然听起来挺鬼扯但到底不算是空- xue -来风的宫廷轶事。还燕景帝!天下谁人不知燕景帝此生就爱冷后一人,最后也算是因为冷后落了个- xing -命皇位美人都被自己弟弟夺走的悲惨下场。呸,这怎么还能和他娘有一段情生他这个臭小子出来!呸,若说是和那个专门喜欢跑青楼、色胆包天到还没登基就把冷后临幸的翎帝有一段情,或许还稍许有点可信- xing -。而且我知道,其实没什么人知道阿归到底叫什么,毕竟他那副怪异打扮的混混模样,人们见到他都是避而远之或是绕道而行。除了我,其他人估计甚至都不知道他全名叫苏当归。呸,还敢说自己姓慕容,真是连编故事都不会编,还敢扰我清梦。
但是那晚,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缘故,我觉得阿归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惨白。我想给他把把脉居然还被他打开了,生疼,手背瞬间就红了。然后他很奇怪地望了我一眼,像似有什么想说的,可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说。最后他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偏僻- yin -冷的河边。居然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他跑得飞快,我听到了轻微的一声铁器落下的声音。
我循声去捡了起来,举在月光下一看,是一柄素旧的银梳子,上面的花纹十分精美,还刻着一首蝇头小诗:山静思岚远,水广悼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