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一代花魁,当年也有不少富贵人家想赎她纳之为妾,但不知为何,皆被她拒之门外。而谢启山就曾是其中之一。
“奴家已年老色衰...如何能够有辱各位大人的耳目视听...”
柳氏面目为难之色,她想要抽出手掌,却反被男人抓的紧紧的。
“柳姨!”我看不下去,忙拉着慕容盈奋力往里挤,想要为她解难。
“怎么会,在本官心里...你一直都令人十分欲罢...”
谢启山的污言秽语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因为他的手腕上突然压下了一把剑。
“把你的脏手拿开。”说话的女子,身穿着一件有些不合身的白袍,脸罩浅色面纱,仅露在外面的一双秋水清瞳里泛着冷潋的光。
谢启山忙缩回手,又惊又恐地指着女子,恼羞成怒地喝道,“你你你...你放肆!你是何人?!你可知我乃朝廷命官!你...你怎敢...”
“聒噪!”女子一挥宝剑,男人身前的矮案应声而裂,杯盘狼藉,淅淅沥沥地洒在男人的袍子上。
她冷冷地扫过台上诸人,一字一句地正色说道,“闲杂人等,都滚下去。”
“你...你给我等着!”谢启山迫于剑威只得狼狈离去,众纨绔子弟紧随其后。
“唉...公主怕是一会要有麻烦了...”
就在这时,我的耳旁响起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叹息声。
我一转眸,看见了一个明显女扮男装的青衣女子正摇着扇子唇边浅笑着望着台上蒙着面纱的卫昕悦。
公主?
我没听错吧?
这家伙是谁?她是在说慕容盈吗?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慕容盈的手,戒备地盯着她。
她像似也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微微侧头和我对上眼。
她一收扇子,朝我优雅地笑了笑,然后竟如见到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凑近到我耳边,像似能看透我所想般地说道,“别慌,我不是在说你身边的这位。”说完还不忘朝我身旁一脸迷茫的慕容盈眨了眨眼睛。
我忙拉着慕容盈倒退了一步,瞠目结舌地问道,“你...你是谁呀?!”
“嘘,要开始了。”她却抬扇轻拍了一下我的脑袋,轻声道,“好好看,这可是公主专门为二位准备的舞。”
说话间,台上的绿衫女子已收剑入鞘,轻而定地对着台下简单地道,“谢谢你们前来,今日燕门一舞,也是我乐歆薇此生的最后一舞。”
话音刚落,台下登时一片哗然。
可她却置若罔闻般地当众将自己如瀑布般的长发从容地挽了起来,露出了白皙修长的玉颈。
而这时,另一人徐徐踏上高台,是一名满脸胡渣看起来喝得醉醺醺的大叔。
我的瞳仁猛地一缩。
竟然是他...怎么连这个人也来了...
“抱歉...迟到了...但只有在燕门关才能喝到比较正宗的漠北马奶酒啊...”那大叔提着一把看起来十分破旧的箜篌,懒洋洋地盘地坐了下来。
正当人们觉得这位稀里糊涂的醉汉定会被这位花魁姑娘一脚踹下高台时,她却深吸一口气,握剑当胸,剑锋指天,对着这大叔道了一句,“开始吧。”
那醉汉哑笑了一声,下一瞬,手指乍动,琴声如落花流水般悠扬地蔓延开来。
谁都不曾想这般邋里邋遢的醉汉竟能弹出如此柔情百转的曲子。
卫昕悦随着琴声雍容而舞,扬臂,欲说还休明眸皓腕。低腰,又含着一缕惆怅,像似在倾诉无法开口的爱意。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身边的怪人幽幽叹息,“这就是《越人》啊...听说当年翎帝和冷后月下定情,便是缘由此曲。”
我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阻止,慕容盈已喃喃发问,“翎帝...冷后...?”
那怪人微微一笑,却没任何解释,只是伸扇一指,“看,到《梨雨》了,传闻翎帝此生最爱的便是梨花...送给冷后的定情信物也是一支梨花簪...”
台上的女子轻盈地旋转,衣袂飘飞,恍若飞燕。忽如间水袖甩开,无数白绢制成的梨花瓣从袖中喷薄而出,飘飘荡荡地凌空而下,牵着缕缕沉香,清冽绝艳,难舍难收...
“可惜梨花虽美...却终究寓意不好罢..两情相悦,还是抵不过一朝别离啊...”
怪人的话音未落,琴音一转猛地像似如炸裂一般惊响,仿佛一骑当先冲杀于千军万马之中。沙场之音登时在风尘之地激荡,不曾防备的人们惊得瞪大了双眸,更有甚者险些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