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茉听着歌词。
“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 /他曾在深秋给我春光 /心上的人儿有多少宝藏 /他能在黑夜给我太阳 /我不能够给谁夺走仅有的春光 /我不能够让谁吹熄胸中的太阳 /心上的人儿你不要悲伤 /愿你的笑容永远那样 ”
周旋的声音脆而浓郁,唱出一生纵情,也唱出了深爱不悔。
岑茉看着站在老唱片机旁的姜怀玉,看她目光悠长又悠长,投向窗外,同树影相接。
她想,她不会让任何人吹熄姜怀玉胸中的太阳。
如果一个人同默认的污秽的社会规则相斗带着史诗般的悲剧- xing -,那么两个人并肩,便显得不那么孤单。
姜老爷子也恰好回来,岑茉跟着姜怀玉走出去,又乖巧地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知道自家孙女要带个朋友回来,却没想到这朋友会如此无害。
姜怀玉从小到大的朋友都豪迈极了,这小院里的老树可是见证了无数次的打架。
老爷子乐呵,把鸟笼挂在树上,“想吃啥?”
姜怀玉看岑茉,岑茉沉默。
姜怀玉随即开口,“吃面吧。我出去买点卤味。”
老爷子摆摆手让他去,自个进厨房,又把岑茉留下来。
“丫头,来,打个下手。”
所以岑茉现在站在水池边洗菜,看上去云淡风轻,实则紧张得要命。
老爷子什么话也没说,煮水,下面,调味,一套功夫下来流畅极了。
岑茉抢在老爷子前面端走面盆,“爷爷,我来吧。”
老爷子笑呵呵,说好。
他又说:“谢谢。”
姜老子不瞎,知道自家的倔驴愿意讲话还愿意回来,得有这姑娘一份功劳。所以他诚挚地说谢谢,岑茉倒是不好意思了,她就做了端盘子的小事。
姜怀玉回来的也恰当,还带了一小袋枣花酥回来。岑茉喜欢甜点,也让她尝尝北方的味道。
软绵绵又脆酥酥。
姜怀玉看岑茉吃的满足,自己也笑了。
老爷子想吃,伸手过来,却被姜怀玉轻轻打手。她无可奈何地冲老爷子叹息:“这你不能吃。”
糖尿病都快几十年了,还吃。
老爷子气的吹了口胡须,转而挑面,眼却盯着岑茉手上的糕点。
岑茉和姜怀玉对视一眼,慢悠悠侧过身子,躲过了老爷子的视线。
老人其实一点也不生气,他就喜欢被姜怀玉管着,当个老小孩,却偏偏做出生气模样,姜怀玉也狠心,一点也不给他分。
吃完饭老爷子还想腾个房间出来给岑茉,被姜怀玉拒绝了。
“没事,她就睡我那。”
老爷子瞪她,就她那破床,一个人翻个身都快掉,还睡两个。
其实姜怀玉的床不小,挤挤也够了。
“爷爷别担心。”岑茉赶紧出马,心想,千万别给她单独一个房间,不然她得气死。
老爷子哪知道他面前俩姑娘心里有鬼,看她们黏糊糊不想分开,道了句女娃就是腻,自个出门散步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岑茉躺在里面,姜怀玉躺在外侧。
害怕晚上冷,两个人各自盖了床棉被。
“好冷噢。”岑茉讲,偷偷踢开了被子。
姜怀玉放下手机,看着岑茉那灵光的眼睛,就知道有鬼。
“北方太冷了!”岑茉控诉,脚丫子暴露在空气中,无章法地晃悠着。
姜怀玉叹口气,把自己被子掀开,“来吧。”
岑茉像个泥鳅似得一下缩进去了,冷冰冰的小脚故意碰着姜怀玉。
“你有没有一点当我心上人的自觉啊?”都一起躺床上了,还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姜怀玉觉得好笑,一脸那我就勉为其难满足你的样子,撩开岑茉的睡衣往里钻。由于她刚刚是拿着手机在被子外玩,姜怀玉的手也跟个冰块似的。岑茉嘻嘻哈哈地笑,又扭着身子躲。她被冰的发出一声叫。
她俩都还没说话呢,门外边老爷子中气十足地问:“怎么了!”
岑茉吓得不敢说话,姜怀玉倒笑开了。
“没事,有虫。”姜怀玉说,她又凑到岑茉耳边讲悄悄话,“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自觉了吗?”
岑茉又羞又恼,埋头就往被子里钻。
姜怀玉哈哈大笑,也和她一起钻,然后在黑暗里吻住了岑茉的双唇。
视觉被剥夺,剩下的感触似乎要敏感得多。
柔软的触觉,温和的世界。
还有一声大过一声的喘息与心跳。
岑茉抱住姜怀玉的腰,“我想早点回去。”
姜怀玉笑意不减,说好。
“明天采访完,我们就回去。”
啊?这么急的吗?
但姜怀玉的采访持续了不止一天,她顺着那个受害者的线索顺藤摸瓜,还挖出了许多东西,贪污受贿也被她了解到。
岑茉也没闲着,联系父亲找了个律师。老实讲,岑茉对于父亲没有印象。也没有情感,她对当年的出轨也毫无印象。但她感谢父亲,在当年支持了她的选择,还为她提供了良好的物质。或者说,她感谢岑父的愧疚,也利用着岑父的愧疚。虽然岑茉并不认为岑父或关尔有什么欠她的,但她不会拒绝也不会浪费资源。岑茉偶尔觉得自己过于冷漠了。
但她生长在那样畸形的家庭中,她无可选择。
有了岑父的插手,事情进展顺利了许多。但姜怀玉依旧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把主任和助纣为虐的学校绳之以法。有时候她觉得法律实在是过于无力,法之背后牵着巨大的钱权蛛网。
她太清楚这个世界,光有,暗也有。好人通常没好报,坏人倒是逍遥自在。姜怀玉咬牙,但她有她的坚持。
她的太阳,还没有落下。
姜怀玉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委屈在倔强,她为的是打破这世界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