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其实故意说这些的,只要不提名字,知秋的手就会在她眼睛上停久一些,眼睛上热热的安稳让她有种错觉,好像眼前的黑暗只是暂时的。
所以她很喜欢这个游戏。
叶知秋笑了,轻捏着阿弥的脸蛋问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情,才害怕温老师告状?”
阿弥捂住被捏过的地方,偏过头,眉头紧了紧:“知秋,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知秋听见她说的那些话了吗?写字板和纸笔那些都是知秋帮她挑的,她这样对它们被看到实在是太不好了。
叶知秋犹豫着要不要说具体时间的时候,街上轰的一阵声音打扰了她的思路,使得她向窗外的长街上眺去。
阿弥也被吸引了:“知秋,那是什么声音啊?”
“是摩托车的声音。”
“可是摩托车怎么会这么响呢?”阿弥有些不相信,长勺街这种地方,四个轮子的车不多,可三轮车和摩托车每天都来来往往,数不胜数。
长勺街的街灯才亮起,一辆黑红相接的两轮跑车似夜幕下隐形的野兽匍匐于人群中暗自加速。在街尾的时候,又是一个低沉的涌动声,红黑色的身影若离弦的箭飞上了车流萧条的先峰路。
唰的一声,像阵风似的,转而消失了。
踩在死飞上的范小祝吓了跳,接着就踩着车子从先峰路上往下拐去,临了忍不住伸长脖子望着远处那道- she -线羡慕不已:“好酷啊。”
“是更大一些的摩托车,样子更好看,跑得也会更快。”叶知秋望着消失在远处的那道残影,若有所思。
她没有告诉阿弥,骑车子的是温老师。
“阿弥好像不喜欢写字。”叶知秋很快回过神来,帮着阿弥将桌子上的器具整理好。
提到写字,阿弥也就没有再去想摩托的事情,她有些愧疚地拧着手指:“嗯,我觉得学这些没有用。”
“学习知识怎么会没用呢?每个人都在学习。”叶知秋有些失望,不过仍然保持着语态的平和,尽量不让阿弥觉察到。
阿弥抿着唇,最终还是把张雅的话说了出来:“反正我以后会看见,学这些东西就用不上了。”
万一看不见呢?
叶知秋皱了皱眉头,她不想把这种难受的话说给阿弥听,毕竟阿弥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
“每个人都在学习,都在工作,如果阿弥不学习的话,不觉得是在虚度掉大把的时光会很可惜吗?”
从阿弥的抱怨里,叶知秋大致明白到,阿弥虽然看不见,可她和普通人一样,不喜欢枯燥的学习也反感突然到来的压力。
阿弥抿了抿唇:“我可以写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了。”
光是写名字有什么用呢。
“阿弥,我希望你的生活里可以丰富多彩些,比起每天的无所事事,学习虽然会辛苦,但多少会有些收获的,对吗?”
阿弥似懂非懂,话语却仍旧清脆而干净:“我不想生活丰富多彩,我想每天和知秋在一起。”
叶知秋没来得及打断阿弥任- xing -的话,就又听见阿弥继续的声音,有些沉静甚至夹杂着些许悲伤。
她说:“我想和你虚度时光,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的话。”
知秋肯定又要说我了。阿弥赶紧笑着摇了摇知秋的手:“我知道啦,知秋要好好上班,要按时回家,要陪家人,以后还要结婚,不会虚度时光的。”
阿弥也会努力,可是阿弥又没有家人,也不想和男人结婚,要是知秋不陪着阿弥了,开炸鸡店又有什么用呢。
作者有话要说: 土拨鼠式尖叫——评论再次没达标。
阿楠式微笑,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故事总是要继续的啊。
愿此生,遇到一个将大把时光捧放到你裙边的她。
第47章 没有对不起
温和早上骑车并不进长勺街里, 跑车的声音到街头低吼一车就嘎然而止, 她从车上下来, 解下头盔扶好眼镜框, 将有些乱的头发整齐地顺到了耳后转过身,习惯- xing -地轻抿嘴唇这便融进了与她形象形成极大反差的街道。
现在还不到七点半, 不过长勺街上住着的都是些工人小贩到这个时间也都差不多在街边咬着包子,揉着眼睛蹬着小绵羊或者三轮车, 或者自行车准备出发去劳作了。
在这样三三两两, 迷迷糊糊的人群中, 温和一身正装,一手拎个斜插五十公分长尺的公文包, 一手随意地兜在裤子口袋子里的模样很惹人注意。
范小祝专门买了食材给阿弥炖汤喝, 顺便在煮了个面当早餐,六点多就开始搞,现在汤差不多了, 她想等阿弥下来后煮面。
弄好了这些后她才把刚才带过来的药放在桌子上,把镜子摆好, 然后背对着镜子, 手里拿着药却不知道怎么办。
后背那里有块擦伤, 不是比赛的时候弄的,范小祝看到就不免有些气。因为是地下拳场,时不时会有些堵拳输了就大吵大闹,聚众闹事,虽然是少数, 可真打起来便乱得很。
乱到范小祝都记不清砍她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好在不严重。
温和每次七点多就会到,见门关着,也不敲,也不叫,一七八的个子忤在窗边等着阿弥下楼。
对阿弥这个学生,温和其实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只是觉得小姑娘长得很俊,还算乖,跟其他视障学生比起来,心态也比较稳,不会吵吵闹闹。
相比阿弥,温和对叶知秋的印象反倒深刻些。
叶知秋即是不开口,站在那里,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优秀,从头到脚都匹配得上精致二字,尤其知道她是医生的时候,温和略为意外。
在工作忙碌之余,还能让自己保持随时随地的优雅,实在是难得,最重要的是这么个特别的女人还能抽时间出来照顾个没什么关系的瞎子。
真是令人不解。
温和隔着窗户注视着屋内的人和物,镜片在冒热气的汤锅后边隐约闪光,细长的眼里不见一丝波澜。她怔怔地盯着屋里那个寸头女生,心里却七弯八绕地整理着着阿弥和叶知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