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的学费可不便宜,叶知秋付了大半,阿弥付了个小数额。这又是为什么呢?
纹身也太复杂了些,温和还在发呆,一动不动,不过脑袋里总算是开始思考眼前的场景了。是去打架了吗?
不知道输了,还是赢了。
范小祝左手换右手,手里掐着个棉花棒不知道要怎么办,总也探不到后背,不由得有些捉急,于是把身上宽松的衬衣又往下褪,方便把双手都抽出来。
这样稍微能挨到伤口。
范小祝看着瓶子里的药,咬了咬牙,想着还是直接用倒的吧。她又担心直接倒会弄在地板上,于是她准备起身去找个东西铺一铺。
刚站起来就发现一动不动,个子差不多顶到窗户上边框的温老师,正目光严肃的盯着她看。
啊,我以为胸上也会纹纹身呢——胸上如果纹的话是什么样子呢?打圈圈吗?温和仍旧沉浸在对纹身的思考中,专注而细致。
“温、温老师。”范小祝全身有种发冷的感觉,隔着窗户的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地微眯着,像是把犀利的刀子要将她剖开来琢磨般。
在声音的召唤下,温和总算是收起了发呆的状态,微微颔首:“帮我开下门。”
范小祝这才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然后去开了门。大概是受了阿弥的感染,她每回见了温老师都有种害怕的感觉。
若非我是个拳手,可能见了她就会逃跑。范小祝心里是这样想的。
温和不晓得范小祝在想什么,进来将包包放到桌子上,便转而盯着灶上的还在炖的肉看了眼,继而又低头拿起了桌上的药瓶,稍一侧头,眼镜就向下滑下些许。
范小祝缩下身子,秀气的眉头愁成个正八字,然后她就听见温老师冷漠地命令道:“坐下。”
范小祝这个人是个典型的学渣,上学的时候碰见老师就要赶紧的躲起来的那种,一被老师点名就结巴得说不出话,最喜欢听的就是老师失望的那声坐下。
条件反- she -,范小祝裹着她宽松而略微凌乱的衬衣,静静地坐到了桌边凳子上。
温和话不多说,又是一低头一个眼神微眯的示意,范小祝就将衣服脱下,将后背裸在温和的视线里。
疼的同时有点痒,还有些凉,还有些暖。
涂的药水是红色的,稍微涂多些,就会往四周散开来,极为难看。作为一个强迫症,温和有些受不了。
一定要涂得笔直笔直的,恰到好处,每涂一下,温和就要将药水吹干,以免它洇开来和周边的纹身显得格格不入。
要是时间够的话,我能画个新的纹身出来。温和如是想着,顺带看了眼时间。
按理说,阿弥这个点应该下来开门。可她有听见小祝在楼下的声音,于是仍旧抱着手机,坐在床边等知秋的电话。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她给知秋打电话,知秋没有接。
她记得知秋今天是正常上下班的时间,换在以前,知秋必然都会接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接。
阿弥有些忐忑,知秋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会不会是生病了。还是昨天说的那些话,让知秋生气了。
总之,昨天阿弥说不想学习的时候,知秋就有些不开心。
知秋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说很多话,给阿弥讲道理。所以阿弥有些怕知秋讲道理了,总是会忍不住地要打断她。
知秋讲的越多,阿弥就会觉得自己越没用。有些不懂,有些即是懂了也觉得很难做得到。知秋讲道理的时候,阿弥几乎都理解成了,知秋在说,你这样是不对的。
“你这样是不对的。”一个冷漠的声音这就在耳边想起。
阿弥想得出神,竟然没注意到温和已经上了楼。
温和此时站在桌边,眼睛稍一扫就注意到桌子上堆了好几大张写满字的草稿纸,纸上一笔一划写的都是叶知秋。
阿弥下意识地把手机背到了身后,生怕被抢去似的:“温老师早。”
“你该吃早餐了,我们八点就要上课。”
温和留下这句话就又下了楼,走进炖汤的香味中,以精准的分析能力找出了阿弥家的碗筷,冲洗干净,放到了灶台上,将一七八的大个子晾坐到了桌边,严肃而正经。
温老师没说要喝汤,可是她既然多洗了副碗筷,小祝就只好盛了三碗汤。
出于对温老师的害怕,阿弥最终还是放下手机,乖乖下楼下吃早餐。
汤里没有放盐,口味偏淡,肉在炖前被灼过水,不油不腻。上乘。温和心安理得地在心里品评着到嘴的汤,眼角微扬看了小祝一眼。
就是做汤的人奇奇怪怪的,有点可惜。
“你们去上课吧,我来洗碗。”小祝眼神还可以,也或许是头发少的原因,虽然是低着头吃面,脑顶上稍凉就知道定然又是温老师盯了她一眼。
温和并不接受小祝的安排,她只喝了碗汤,不吃面,所以动作快些——迅速地把自己的碗洗了,把手洗干净,默不作声地从包里拿出护手霜擦上。
拎包,上楼。
好可怕的老师呢,不苟言笑。小祝同情地看了眼阿弥。
又要开始枯燥的摸读了。阿弥坐到桌子边,想起桌上那些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草稿纸,伸手去摸时才发现都不见了影。
温和斜倚在桌角,手里捧着一堆写满叶知秋的稿纸,一张接一张地翻开,最后手顿在其中一张。
这张纸上的内容和其它的纸张的不一样,写的是,对不起,叶知秋。
温和将这张纸放在阿弥面前:“摸读上面的内容。”
每次都是这样的开头,阿弥努力打起精神,想表现好些,她点点头,接过纸张在面前摆正,伸手顺着纸边开始摸。
她能正确摸读的字还很少,只能记住基本的字母。
……可是这上面没有字啊。阿弥头稍微低下去,手指重新在整张纸上摸了再摸,这次她确定了这个纸不是平时上课用的纸张。
阿弥害怕温老师,于是再仔细摸了两回,她才轻声地提醒温老师:“这上面没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