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姓沈的,黄泉路远,你等等我。”
之前死命地拦着她的吉祥不知去向,魏长安赤着脚,踩在松软的河畔上,不疾不徐地朝河水中走去。
永定河水不是很凉,随着她一步步的前行,河水渐渐漫过她的脚踝……及到她的膝盖……没过她的脖颈……灌进了她的口鼻……
……
呼吸困难的魏长安,是双手扯着领口大口喘着气从梦中惊醒过来的。
屋子里只点着一盏烛灯,她盯着朦胧的床顶冷静了一下,她觉得全身都是- shi -冷的,就好像真的在河里泡过了一样,她抬手摸摸额头,一手心的冷汗。
静谧的屋子里,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砰猛烈地跳动着的声音,和她急促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让人深感不安。
“做梦了,只是做梦了,没事的,没事……”魏长安喃喃自语,车轱辘一样来来回回地安慰着自己。
姓沈的不会有事的,姓沈的现在正在书房里睡觉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看着与自己一样的高二小姐被沉河,魏长安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沈去疾说的那个“被保下来的人”,该是谁啊~
,
这几章过后,后面一片光明,磨磨唧唧腻腻歪歪,哎呦哎呦~
作话又被吞,重发2.0
☆、身世(1)
和魏长安以为的“姓沈的在书房里睡觉”不一样,沈去疾不仅没有在睡觉,她甚至都没有在书房,没有在楚家。
今天下午突然冒出来一个高家二小姐被沉河,事情发生得怪异,沈去疾总觉着这事其实是谁在警告自己——呵,能用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来警告别人的人啊,除了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还能有谁?
……
“大胆沈家小子,还不快快跪下拜见长公主殿下!”
京城最大的妓院【花满楼】里,天字一号房里的沈去疾,被一位嬷嬷厉声呵斥到。
布衣平民沈去疾不但丝毫没有被宫里出来的这位嬷嬷吓唬到,反而脊背挺直站在原地,微微歪着头,细细打量着长公主——面容姣好,未饰妆容,端庄秀丽,坐在凳子上,腿上盖着小毯,虽年过四十,却依旧气质高雅。
但平民百姓见到皇族,到底还是要行叩拜大礼的。
“草民河州沈去疾,拜见长公主殿下千岁。”从善如流的沈去疾规规矩矩地跪到地上,像一个惶恐无知的黔首,虔诚地叩拜大晁国的长公主。
“……平身。”在光线明亮的屋子里,长公主的墨眸里隐隐闪动着几点晶莹。
“谢长公主殿下。”沈去疾站起身子,眼眸半垂,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袖。
她的神情举止,像极了长公主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沈,沈去疾,你坐。”长公主尽量放低声音,用以遮掩话语里不由自主的颤抖。
沈去疾拱手揖礼,明明是恭谨的模样,却偏偏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冷淡:“谢长公主殿下,草民惶恐,断不敢在殿下面前无礼。”
“知道我为何找你来吗?”长公主面色不改,端起茶杯嘬了一口热茶,唯有那微微颤抖着的手,暴露了她此刻难以言喻的内心。
沈去疾极力地忽视着面前之人带给她的熟悉感,恭恭敬敬一板一眼地回答到:“白日下午时,长公主殿下给草民的警告,草民收到了。”
长公主挑眉:“哦?”
低着头的沈去疾同样挑眉,选择了沉默不语——她一刻没有弄清楚这位长公主殿下的真正意图,便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两相沉默了片刻后,长公主先败下阵来,她缓缓一笑,笑声里依稀带着对往事的追忆:“你的- xing -子倒还真的随了她长,沈去疾,你……”
“长公主殿下!”一直扮恭谨的沈去疾忽然抬起头来,她沉下声音,目光灼灼地直视着长公主,周身的气场竟然有些凌厉迫人:“怀璧长公主殿下,草民斗胆,敢请问殿下与家慈,到底是何关系?”
对于沈去疾的问题,长公主没有立刻回答,她明眸微转,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直视着长公主的沈去疾不禁一个晃神——自己曾见过这种明亮的眸子,和余年、以及自己高兴时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你到底是谁!”从来沉稳内敛的沈去疾,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沉声质问了出来。
房间的门随着沈去疾低沉的一声质问,极快地被人从外面撞开——守在门外的侍卫们在听见屋里的声音后,持刀冲了进来。
“此处安好,尔等速速退下。”长公主身边的嬷嬷挥退侍卫们,然后她朝长公主微微欠身,也随着侍卫们一起出去了。
陈设简约的屋子里,一时只剩下了坐在凳子上的长公主,和站在她面前的沈去疾。
“果真像她们说的一样,”长公主缓缓抬头,朝沈去疾浅浅一笑,有如太阳升朝霞:“你和余年两个人里,你更加聪敏些。”
长公主的话明明很普通,沈去疾却恐惧地连着向后退了起来。
她单手按在自己的额上,眼眶微红,不住地着摇头:“不不不,不是的,你,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不对不对,你是皇帝爷的亲姐姐,你,你告诉我,你和我娘到底,到底……不对,也不该是这样的,你,你,你告诉我,你和我爹,你和楚仲鼎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我不聪明,我一点儿也不聪明,你告诉我啊,告诉我!”
最后一句话,是被从来温润平和的人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的,她已经退到了墙边,再无路可退,身上的力气仿佛随着那一声低吼尽数被抽了去,她干脆靠着墙坐到了地上,像一个在大街上和父母走散了的孩子,无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