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陷落 by:闻尧【完结】(25)

2019-01-18  作者|标签:闻尧

收拾好会议所需的材料,林吾诚走到门口伸出手,摆出个送客的姿势,不等罗希张口说什么,又补了一句,“希望贵公司能好好考虑本人刚才的意见,下次若能带着产品质量鉴定书过来,本人将不胜欢迎。”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生物,面对这样带着些驱赶意味的逐客令,罗希即使有心再争辩,也拉不下脸,只好收拾东西离开。走到门口,出其不意地凑到林吾诚耳边,幽幽道:“小诚,我真喜欢你这个样子,比以前——更有味道。”

说完,唇角浮起一个略显猖狂的笑容,留下林吾诚对着他远去的背影,狠狠磨牙。

拎着保温桶,有些恍惚地跟在大群学生后面往校门口走,吴文宇抬头看看天。阳光依旧柔和而灿烂,却让他觉得无比地讽刺,仿佛在嘲笑他莫名的低落,灼热而又刺痛。

走出校门,靛青色的Jaguar依旧潜伏在同一位置,等待猎物一样静候着他的出现。

一言不发地开门上车,把保温桶往后座上一扔,再系好安全带,吴文宇半歪着头往椅背上一靠,摆出经久不变的坐姿。林吾诚本来想些说什么,但吴文宇不但看都没看他一眼,还一上车就摆出一副拒绝交谈的姿态,只好无奈又无趣地摸摸鼻子,一脚踩下油门。

像在跟谁较劲一般,林吾诚在不超速的前提下把车开得飞快。大约十分钟后,吴文宇感觉眼前一暗,窗外疾速后退的街景瞬间消失不见,代之整整齐齐停放的车辆,Jaguar回到了它在金缔华城的地下巢穴。

两个人沉默地下车,等电梯。进了电梯,却默契异常地,同时去按13层的按钮。

手指重叠的一刻,皮肤相接触的地方陡然窜起一阵麻痹,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很轻微,也很明显。吴文宇一惊,赶紧抽出被覆盖住的手指,装作挠痒掩去一瞬间的尴尬,心里却慌乱如万只蚂蚁爬过,一阵瘙痒,又一阵躁动。

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得有些沉闷,况且又是电梯这样狭窄逼仄的空间,更清晰地带给人一阵将要窒息的错觉。

林吾诚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怪异的气氛,犹豫了再犹豫,终于忍不住清清嗓子。然而,刚要开口,就听见“叮——”的一声,电梯门随即在眼前缓缓拉开。然后,林吾诚就看到了靠在走廊上吸烟的罗希。

狠狠啐了一口,林吾诚一边掏钥匙一边拉过吴文宇,想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家门。却被吴文宇一甩手挣脱,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一大片不知名的情绪。

电梯门一开,罗希就看到了林吾诚的身影,以及他拉着吴文宇想要快走的动作和吴文宇的拒绝。

抬脚碾灭丢在地上的烟头,罗希拍拍手,款步走向僵持不下的兄弟俩,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哟哟,这是怎么一回事?青少年到了叛逆期,开始反抗当哥哥的权威了?”

“闭上你的鸟嘴!”

吴文宇本来还在不解林吾诚为什么突然又去拉他的手,听到罗希的声音才算明白过来。因为刚刚的肌肤接触,吴文宇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江洪水,拥拥堵堵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偏偏有人要在这个时候插一脚,偏偏这个人还是罗希。滔天怒意霎时涌上心头,想都没想就冲着罗希吼了过去,把两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吼得都是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

把林吾诚咬紧了牙关强忍着笑意的表情全看在眼里,罗希只觉得嘴角一阵猛烈的抽搐,抽得脸部肌肉都快僵硬了,才咬牙切齿地说:“小子,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叫我闭嘴——”

“不就是个初恋情人。我哥当年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

对着一脸恶狠狠的罗希狠狠“切”了一声,吴文宇的语气明显带了些不屑。说完,根本懒得去看罗希是什么表情,径自掏出钥匙打开门,把捂着肚子要笑不笑的林吾诚推了进去。正想关门,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不咸不淡地丢给满脸黑云滚滚的罗希一句话。

“提醒一句,我哥现在只喜欢美少年,大叔,你没戏的。”

“要笑就笑,少他妈扭扭捏捏的!”

进门换好鞋,见林吾诚还是捂着肚子,吴文宇撇嘴丢下一句话就往客厅走。刚走了两步,就听背后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回头,林吾诚已经没有形象可言。

直到笑得快岔气了,腹部一阵微弱的酸痛,林吾诚才算笑够。一脸春风得意地跟进厨房,从吴文宇手里接过保温桶放进水池,林吾诚颇为自得地说:“小子,今天表现不错。为了犒劳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都做!”

心里无端有些添堵,看着林吾诚得意到快要飘上天的表情,吴文宇勾勾嘴角,满脸嫌弃,“我想吃满汉全席你做不做!”

被一句话给堵了回来,林吾诚不禁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去看吴文宇,“我已经很听医生的话了,从来都不敢给你吃什么容易上火的东西,怎么还是冲成这样?”

懒得理会林吾诚一脸装出来的不解,吴文宇只是挑挑眉,直言质问:“为什么?既然不想见他,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其实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果决,甚至能比我做得更好,为什么不果断地拒绝他,驱逐他?”

“我——”

被揭穿心思,林吾诚一愣,还真没想到是自己的态度问题,堪堪说出一个字,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只得重又低下头,专心清洗保温桶,顺便整理起因吴文宇的质问而变得散乱的思维。洗完保温桶放进橱柜,才不答反问:“想不想知道你哥以前是什么样子?”

吴文宇没有回答。

当然,也不需要回答。

“你也知道咱爸是搞文化的,从小就教育我要彬彬有礼,要像个谦谦君子,待人要宽厚温和。你不知道,我那个时候简直乖巧得像只小绵羊,呵——”林吾诚说着,不禁摸摸鼻子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语调却平淡得听不出半丝情绪,“而他,怎么说,就像一头狮子,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和支配欲,让人无法抵抗也不想抵抗。”

“他是我的第一个性幻想对象,也是我的性启蒙老师。我13岁那年我们在一起,17岁分手,我就成了安阳最有名的问题学生。”

林吾诚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面对着墙壁。吴文宇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看得到他一向伟岸坚朗的背影在微微颤抖。莫名的酸味在心底蔓延开来,吴文宇一阵恍然,好一会儿才涩涩地问出一句,“谁提的分手?”

“你小子,在你眼里你哥就长了一副被人甩的样子?!”

“那是为什么,当年可以果断地提出分手,现在却连把他赶出视线之外都做不到?别跟我说你还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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