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他跟你说了?!”
林吾诚沉默着没有回答。
“难怪……”难怪你弟弟会变成这样——
吞下一句半是责怪的感叹,廖樊的话里显出几丝劝慰,“吾诚,是兄弟就听我一句话,不要再摆出一副拒绝所有人的样子,伤人终究伤己。毕竟,那件事都已经过去八年了,是时候解开心结,试着去接受另一份感情了,总不能这样放浪一辈子。你自己说是不是?”
林吾诚还是没有说话。
“等你弟弟回去,好好跟他谈谈,别再一味地逃避、拒绝——你这样,会毁了他的。”
——毁、了、他?
蓦然一阵心惊胆战,林吾诚的声音随即变得干涩,“可他是我弟弟。”
“没人说他不是你弟弟。”
看到廖樊挂断电话,脸上的神情混杂着无奈与沉重,吴文宇扬扬眉,歪着嘴角说:“怎么突然站到我这边了?可别指望我会感激你。”
抬头看看天花板,廖樊不无感叹地说:“看他这么些年都游戏花丛,孤身一人,作为好兄弟,我是真心希望他能够早日找到幸福,安定下来,虽然这对gay来说几乎就不可能。”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能让他幸福?”
“我不知道,但我想相信你。也只能相信你。”
又是沉甸甸的一句话,却让吴文宇感到一阵莫名的舒畅,堆积多日的阴霾终于呈现出消散的迹象。
本来确实是准备回城西的,但想到林吾诚发现他不见之后肯定会追过去,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来体育馆练练手。却没想到世上还真有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一说,不抱任何目的,反而有意外收获。
“八年前的事……是指什么事?是不是……跟罗希有关?”
吴文宇的语气起初有些迟疑,仿佛犹豫着该不该问,说到“罗希”两个字时却陡转尖锐,竟是毫不掩饰对其的厌恶忿恨。廖樊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重重地点点头。
想起廖樊之前就说过他不是很清楚,吴文宇也不再追问,话锋一转,略显涩然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廖樊一愣,觉得这话真是莫名其妙,还来不及问“什么叫时间不多了”,却见吴文宇皱皱眉,神色有些无力,“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
挠挠头,廖樊还是不太明白。
“我打电话问过了,S大的校规规定,大一必须住校。所以,我得赶快。”
而另外一个没说出口的原因则是,他绝对再也不想看到那种场面——天知道他搬去学校住之后,天天憋着火的林吾诚会纵欲成什么样。
吴文宇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晚饭时分,打开门就听到厨房里一阵乒乒乓乓。经过厨房门口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偏头看了一眼,刚巧林吾诚也习惯性地转过头,两人的目光瞬时对上。
“我先去洗个澡。”
然而,这一次,吴文宇却没有心虚或尴尬地移开视线,反而咧开嘴角冲林吾诚灿烂一笑,轻快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暧昧的亲昵。说完,也不去看林吾诚是什么反应,就大步走进了浴室。
然后,林家的餐桌就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吴文宇洗完澡,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林吾诚对面。林吾诚只要一抬头,一道绝美的风景就能毫无遗漏地落入眼底——纤细修长的脖颈、形状优美的锁骨、平滑的胸膛以及胸前鲜红欲滴的花蕾。
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林吾诚一边狠狠嚼着饭,一边暗骂吴文宇简直不可理喻,连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
吴文宇当然是故意的。
他第一次做这种打扮时,林吾诚是什么反应,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想着又没什么损失,试试也无妨。
可效果却并不像上次那么明显。
林吾诚依旧一派平静,没有任何异样——没有呼吸急促,没有满脸通红,更没有不敢看他。
好一阵失落,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吴文宇闷闷不乐地放下碗筷,起身回房,准备好好琢磨琢磨怎样才能把林吾诚一举拿下。
身后,听到他的关门声,林吾诚放下筷子,也重重叹了一口气。
越是希望时间过得慢,时间就越是要跟期待背道而驰,似乎只是眨了眨眼,六天的时间就忽的一下过去了。过了今晚,吴文宇就要抖擞抖擞精神,准备去S大报道了。
所以,吴文宇着急了,非常着急。
因为,他的努力与尝试依然没有丝毫结果。六天来,用尽了各种手段——质问、逼迫、诱惑、赌气甚至威胁——林吾诚都始终不为所动,对他的种种行为也是不置一词,完完全全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气馁之后,吴文宇便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非得在最后一晚有所突破。
因而,晚饭后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窝回房间,而是坐在沙发上,陪林吾诚看起了电视。
微微吃了一惊,林吾诚偏头看了吴文宇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电视机上,好奇又关切地问:“怎么还坐在这儿?东西都收拾好了?”
轻轻“切”了声,吴文宇没理会林吾诚的问题,而是抬起腿往茶几上一搁,装作无聊地晃来晃去。林吾诚的眼眸稍稍一垂,吴文宇略显削瘦的小腿和摇摇晃晃的脚丫子就映入了眼帘,霎时一阵口干舌燥。
正如林吾诚自己所说,被叫做大叔的人一般都会有些特殊的爱好,他既然已经被吴文宇无数次称作大叔了,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是不折不扣的美少年控,却不是没有条件,没有标准。只有面对拥有漂亮小腿的美少年,林吾诚才会变得毫无招架之力。然而,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吴文宇的小腿正好符合他的审美标准。
于是,克制不住地,林吾诚的视线就此胶着。
良久,感受到凝固在双腿上的温度越来越灼热,隐隐有燃烧起来的趋势,吴文宇装作不经意地收回腿,站起身往餐厅的方向走,边走还在边抱怨是不是晚上的菜做咸了,害得他只想喝水。刚刚走到厨房门口,又突然回过头,远远地问林吾诚要不要。
林吾诚尚在怔愣之中,无意识地回了句要。
半分钟后,吴文宇端着一杯凉水递到林吾诚眼前。林吾诚伸手接过,一口气喝光,这才感觉心底深处和下腹地带的燥热稍微平息下来,而后揣着几分轻松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转眼看到吴文宇离开客厅往台阶那边走,猜想他可能觉得无聊了,也没怎么在意。
大约二十分钟后,林吾诚就觉得自己困了,困到连眼皮都撑不起了。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好像还不到九点。虽然奇怪,林吾诚还是关掉电视,准备回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