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祺倒没有被她惊世骇俗的话吓到,只是自嘲般笑笑:“你可真是……那你要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
谢渊抬手按住嘴唇,侧头看向河道:“嘘,她们要来了。”
这句话与多年前何其相似,谢祺没有说话,仔细听着动静,只见深草无故动了动,从水中翻出两个- shi -淋淋的人来,眼神凶狠地看着她们。
谢渊道:“鄙人谢渊,在此恭迎神使大人了。”
毕述从人后走出,拧了拧袍子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谢祺不曾见过她,但看她冰蓝色的眼眸便知绝非同族,周围的几人也是五官深邃,眸色各异,手都负在身后,谢渊面色如常答道:“是。”
毕述这才抬眼看了看她,若有所思地道:“我先前似乎见过你?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神使贵人多忘事,您之前在谢家小住,南下辰州事,是我陪同的。”
谢渊闻言向前走了几步,毕述眯了眯眼,从身边人手中接过长刀,抵着她的下巴道:“你名字后的字是什么,渊?”
谢渊答道:“是深渊的‘渊’。”
毕述无声笑了笑,觉察到周遭一些不寻常地方,这河两岸长满了长草,却不闻半点虫鸣,她瞥见一点萤火从草叶上落进水中,手里长刀推开一指,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别有安排呢?”
谢渊平静地与她对视,两指夹住刀鞘微微移开,道:“神使多心了。”
她话音刚落,谢祺已经翻身上马,一把拽起她纵马越过宽阔的河面。同一时刻,草丛中伏兵现身,手持刀剑从四面八方围来。
毕述嗤笑一声,抽出长刀弃了刀鞘,向着对岸道:“你们谢家是要叛主吗?”
她的声音隔岸听来有些飘忽不定,谢渊不答,只是下马后略微欠身,轻描淡写对着身边的谢祺道:“你看,只要跪过一次,就有人以为你必须永远跪着;在她们眼里狗就是狗,是没有资格和人平起平坐的,再忠心耿耿,也只是狗而已。想站起来,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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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洒了一地,沁入砖缝中,守城将士不敌,向城中退去,哗变的兵马汇聚在城下,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再一次向城门发起了冲锋。
而此时断雁关外,周乾率三万精并在此等候,不断听着前方探哨汇报。
“报!乱军已过黔南关隘!途径昭邺未入,向云中赶来!”
“报!乱军已过新安县!抵达云中关隘!”
“报!云中关隘守军不敌,城门已破,乱军已入云中郡!”
周乾猛然抬眼,她身边的将领纷纷让出一条路,赵军长道:“大帅,可要出兵了?”
周乾摇了摇头:“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她身侧无人出声,赵军长叹道:“只怕乱军祸及三郡百姓啊!”
这群哗变的乱军作乱也就罢了,偏偏拉上了流民做挡箭牌,单是处置妄图犯上的州军,朝中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但若是涉及到世家藩王,一切就变的没那么简单了。
亲卫拉开地图,周乾边看了看道:“她们的目的是在今夜拿下辰州,暂且不会打上各郡的主意。今夜各关隘防守皆被掉离,可见辰州府早被乱军渗透。”
赵军长饶有兴致道:“她们既然知道大帅在此,为何还敢来犯?”
周乾示意亲卫收去地图,答道:“我不过一老将,年近花甲,手中无兵,又有何可惧?”
周围将领纷纷出言:“大帅此言差矣!”
“大帅宝刀未老,哪里是这些宵小之辈能抗衡的!”
周乾有些意外,看了一圈后悠悠道:“我随口说说而已,谦虚一下罢了,你们还当真了?”
众将领在她锐利的目光中瑟瑟发抖,又一探哨回报道:“报!乱军已入云中关隘!”
周乾沉声道:“出兵!”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快了快了我也好想写对手戏啊。。。。
第200章 长流
寒风吹来, 院中草木凋零, 尽是萧索之意。几只枯枝在将明的天色中兀自指向天空, 树上还有个废弃的鸟窝斜挂着, 晨鼓声里寒鸦从栖息的房檐下振翅飞起,落下几根青色的羽毛。
脚步声传来, 有人俯身捡起了一根,抬头看了眼树上的鸟窝。
“冬来鸟藏, 这窝看来也不会有鸟再回来住了。”
她身边一人答道:“待到来年春时, 它们自然会回来的, 老师也不必太过伤怀。”
沈明山闻言转过身去:“是吗?”
那女人相貌俊秀,因长年养尊处优, 面容自有种富态, 顿了顿,道:“是的。”
她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有些感慨地道:“年轻就是好, 遇事也能想的简单,没那么多曲曲折折。静洁, 你说我今日要不要入宫呢?”
廖静洁未料到她会突然发问, 思量片刻后答道:“学生以为, 该去,也不该去。”
沈明山来了兴致,问道:“这话作何解?”
廖静洁道:“如今陛下圣体抱恙,需卧床休养,朝务决断仰赖恭王与六部。但我朝朝制就没有六部决事的规章, 内阁复出是必然的事情,严阁老已经不行了,阁臣们都向着您呢。只是这内阁上下却也不是同心同德,谁不巴望着那个位置?眼下您若是不入宫,却也说不过去。”
沈明山道:“那不该去的道理呢?”
廖静洁四下一扫,这园中只有她二人,便道:“学生猜,老师迟迟不肯入宫,是在等……”
沈明山笑了,道:“等什么?等辰州的消息吗?我可以告诉你,天未亮时辰州哗变的消息已经送到府中了,若是只等这个消息,我此时已经进宫了。而这些天我之所以按捺不动,是在担忧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