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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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羽澜新近晋封嘉亲王,年俸翻了一番,又新得了一个大宅子。这个大院位于雍京西城,原本是一个异性王的官邸,修的雕梁画栋,又玲珑剔透的。
一大片水面,迷城一样的花园子,外加一道很长很长的跨桥。
最有趣的是在错落有致的院中搭建了一个戏台子,那是这个宅子之前的主人建的。
据说搭台子那年大灾,有很多灾民涌进雍京城,户部拿钱赈灾,搭粥棚,散稀粥,人多的差点又挤出了人命。那个时候,这个异姓王爷就拿出自己的积蓄,招难民过来修戏台子。会手艺活计的雕木头,修过瓦房的搭架子,什么都不会的就搬砖头。每个人,每天都能吃到一碗饭。
戏台子修的很慢,也修的很仔细。那木桩打的,当年连雍京的好事王孙公子都戏称这个戏台子是‘万年基业’。戏台子搭完了,荒年也过去了,那个异姓王爷也死了,他身后没有儿子承嗣爵位,所以他的封地被划分给百姓,王府大宅又被皇帝赏赐给了别人,很多年后,那个别人被抄家了,于是大宅又给了另一个人,然后,另一个人的后代也没有保住这个大宅,兜兜转转,就到了羽澜手中。
崔碧城在雍京西城建的留园就紧挨着这里。
原本老崔想买下这个大院,他也花了银子,也求了人,只不多最后他把珈蓝寺请我吃狗肉的大和尚请过来看了看,大和尚一言不发,只看了一眼就走了。老崔当下决定不买这个宅院了。他自己就在大宅子的旁边圈了一片地,修了现在的这个留园。
羽澜封了亲王,再加上乔迁大喜,就在自己府邸办了堂会。
今天正好是正月二十三,刚过了十五,还没有出正月,这个年似乎过完了,又似乎没有,正好是热闹正要散场又没有散场的时候,嘉王的堂会又把大家的攒在一起,闹个通宵。
我收到请帖就过来喝酒了,一到场一看,楚蔷生在,崔碧城在,杜小公子在,连司礼监的大太监杨春居然都在,还有好些个在朝的文官。
大戏还没有开场。
人们都散落在院子中,喝酒吟诗,寻欢作乐。
花园子层层叠叠的,虽然是隆冬,只不过周围都埋了火龙,烧的暖暖的,又开了几丛梅花。那些文官不少都是两榜进士出身,面对美酒佳肴,俊美的小厮,秀丽的婢女,他们做些个酸文假醋,吟诗浪词的,这些他们在行。
我就不成了。
那些什么限韵,词牌,外加格律,我一概不懂,更要命的是,那些文人写个诗词还喜欢用生僻字,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算把他们写好的诗稿拿过来仔细相面,那些个字儿也是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幸好这地界大,不愿意和那些人呆一块,自然有别的地方呆。
我就盘腿坐在假山顶上的亭子上,旁边摆着小火炉。
楚蔷生站在那边,正在眺望远方,不知道在他那颗聪明绝顶的头颅里面正在盘算着什么。
杜玉蝉正在煮酒,他用去年春夏擦下来小心保留着的桃花,荷花,还有野外割的蜂蜜来煮那坛米酒。
黄瓜翻烤着鹿肉和鲜鱼,老崔出去搬酒坛子去了。
我不太敢凑近杜玉蝉身边,我怕他问我储妃的近况,不过所幸,他一个字都没有问过。
楚蔷生和杜玉蝉保持着他们能保持的最远距离。而且今天楚蔷生一口酒没有喝,他只喝了几口黄瓜给他泡的茶。
其实,他要是不喜欢看到杜玉蝉可以不用来的,只不过他似乎有话要说就过来了,可到现在来,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哦,对了,今天我也没看到裴檀。
我抱着一个木托盘,里面是几个红豆酥饼,我吃的津津有味。
“诶,你看什么呢?”
老崔抱着两坛子泥封的酒坛沿着石子小路逶迤而行。
我把手指上的点心渣舔了舔,然后指着下面的人说,“我说,那些穿着团花锦绣裙的老太是司礼监秉笔大太监杨春的亲妈?我怎么看着她那么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再说,杨春是山西人,她这个娘,看着倒像江淮那边的人。”
老崔把酒递给杜玉蝉,然后双手撑着栏杆,身子探出去看,“啧啧,这娘们不是观止楼流年阁原来的老鸨吗?这是怎么了?原本她被净身出户之后,我以为她去给哪家做娘姨,又或者讨饭去了,谁想着这个女人有本事,这不,又给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做娘去了。”
黄瓜不解,“不可能啊!观止楼卖的是男色,清一色的男人,哪里来的女人做老鸨?”
我一拍脑门,“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观止楼原本有个流年阁,里面有女娘,做的生意和一般的青楼没什么两样,后来不知怎么了,老鸨走了,再后来,那些姑娘们有的被卖给了别的院子,有的让人赎了身从了良,又或者是让她们自赎,到别处做生意去了。”
我问崔碧城,“老崔,杨春这个娘不是亲的,是吧。”
崔碧城一乐,“废话,这谁都知道,杨太监这个妈不是亲的。前些年杨春发达了之后,他曾经派人回老家找过老娘,当时他的手下给他带来个讨饭的婆子,大门牙都没了,长的又黑又丑,可居然看着居然挺像杨春的。杨太监自己长的俊,他感觉有个丑娘丢人,所以就把那个婆子赶出去了,谁想着他从哪里找了个女人做老娘。”
杜玉蝉听着直皱眉,他说,“这些人的心思真难琢磨。”
就连眺望远处的楚蔷生都难得的回头看了我们这边一眼,我让黄瓜连忙给他再捧一壶热茶过去,再给他手中的暖手炉加两块炭。
崔碧城用手指从黄瓜面前的铁网上捻起来一块鹿肉,吃的啧啧有趣,“所以我说,太监都……那个啥。”
我踢了他一脚。
他讨厌太监这个讲究,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说,“黄瓜,我可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发达了,可别学杨春,放着亲娘不奉养,偏要找个长相风骚的老鸨去孝顺,到时候小心自己的命根子都找不回来,将来不能全须全尾的下葬,我可不帮你。”
“瞧王爷说的。”黄瓜用筷子夹了一快鹿肉,放在我的嘴巴里面,他说,“您都知道的,奴婢这个人最厚道,最老实了,这些年奴婢赚的那点银子都拿回老家给奴婢爹娘盖房子去了。奴婢大哥生了一窝小子,他都答应了,要过继给奴婢一个儿子给奴婢养龙送终呢。”
“哟!好生活啊!”
我一边嚼,一边说,“老崔,等你以后成了亲,也生一窝小子,我给你包个大红包,到时候记得也过继个儿子给我。”
老崔吃的不亦乐乎,“我可不敢,你还是自己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