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几声响,柳天浔神情僵硬,她低着头看自己的刀鞘,上面的七星宝石被剑气震碎,此时砸落在地上,像是鼓点撞入了她的心中。失神只是顷刻间的事情,下一瞬间她便振刀,迎对那不知道藏身于何处的敌人。如意门的弟子原先以为她是来劫人的,可是见她定如磐石,在击退了来袭者后依然没有迎向轿子,便稍稍放下心来,不对着她再出招。
柳天浔对轿子里的柳家后人很感兴趣,但是她与前往截杀的人态度不同,如果这个人落在其他人的手中,可能会惹出更多的麻烦,倒不如让她留在如意门,等着鉴刀大会的时候,再慢慢去探寻真相。刀,像是长了眼睛的刀,击退了各种攻势,可偏偏有一道如影随形的额剑光始终破不了。好几次她以为自己要在剑下丧生的时候,那道剑光便奇迹般消失了。
“我们又见面了。”用剑的蒙面人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留下了这一句话,一阵香软的风吹拂着鬓间,柳天浔瞬间便想起了“殷池亭”三个字,她目光一凛,咬了咬牙,刀势猛地一转,毫不留情地一招“一正压百邪”朝着黑衣女人身上砍去。
殷池亭已经绕过了柳天浔,或者说她绕过了所有的人。她反手刺出了一剑,逼得柳天浔收势,同时出掌击向了那一顶悄无声息的轿子。碰一声响,轿子在掌劲下四分五裂,只不过轿子里没有藏着人,而是一大堆霹雳堂产出的霹雳弹。在殷池亭的这一掌下,轰地一声爆炸,威力之大、速度之快打得正在缠斗的人措手不及。别说是前来袭击的,就连如意门的弟子也没有料到有此番的巨变。殷池亭的反映最快,兔起鹘落间,她像是一阵疾风掠向了远处。只不过在她掠走的时候,取下了腰间的长鞭,手腕一震便挥出了鞭子,将那被强大气劲振出的柳天浔给带了出来。
也亏得柳天浔内功底子扎实,一身罡气卸掉了部分的威力,可是后背依旧被炸得鲜血淋漓,谁知道如意门的轿子中藏着□□,就算是牺牲一些弟子也要引得一部分的人上钩?说白了还是江湖经验不足啊。在那如同游蛇般的鞭子缠上来的时候,她根本无暇躲避。胸腔中震荡的血气,在身躯撞到了殷池亭的时候,尽数涌出,一时间也染红了殷池亭的脸。
“江湖邪恶,你为什么要多发这种没有用处的善心呢?”殷池亭的笑声中夹杂着轻轻的叹息。柳天浔听不见她说的话了,身上的伤势令她全身如置于火中,最后头一歪,晕倒在殷池亭的怀中。
第4章 004
烛火昏黄,沉香炉烟袅袅。
青色的帐幔半卷着,几扇山水屏风搁置在床头,明明暗暗,
斑驳的竹影投在了绿纱窗上,窸窸窣窣的竹叶摩擦声中,还时不时传来几道秋虫的鸣叫。
柳天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地趴在了柔软的锦褥上,她动了动身子,只感觉到一阵阵尖锐的痛意。混沌的脑海回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一些都慢慢变得清晰。她未曾提防轿子里的霹雳弹,被那强劲的气流给推了出来,最后被一个行事诡谲、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所救。那么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就是殷池亭的住所?柳天浔秀眉蹙起,她环视了一圈,发现一旁的长几上整齐地叠着她的衣物。一只手撑在了榻上,她想要起身,只不过下一瞬间,便是那身体被撕裂般的痛苦传来,疼得她霎时间红了眼,无力的身体重新跌了回去。
“不要乱动。”听见了这四个字的时候,柳天浔才看到窗畔静静站立的人,她像是一抹幽幽的魂灵,整个人隐匿在了暗色中。
殷池亭转身的时候,落入了柳天浔的眼中是一张如同儿童般天真纯洁的笑脸,跟她冷淡如幽潭水般的语气不同,跟她在黑店中肆意张狂不同。她不由得愣了愣,等到回神时,意识到自己看一个女人走了神,她的面色不由得一红。“谢谢。”这两个字轻而真诚。
“说谢谢很没意思,不如来点实在的。”殷池亭甜甜地笑着,她走向了趴在床上的柳天浔,低头看着她秀背上一道道开裂的触目惊心的伤口。像是一匹上好的锦缎被暴殄天物的人用最拙劣的剑法给毁了。药膏已经干了,青青紫紫的印在了柳天浔的肌肤上,殷池亭看着柳天浔那双纯粹干净的眼眸,又叹了一声道,“你很难受,对吗?不管是谁知道自己身上将留下丑陋的疤痕,都不会开心的。”
柳天浔很难受,只不过她的难受跟殷池亭想的不一样。
趴着难受。
赤身裸体在另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面前,更加难受。
可偏偏这两件事情她都没有任何的选择。
她没有反驳殷池亭的话,而是问道:“那你想要什么?”谢谢是一句口头语,确实是没有了用处。救命之恩,勉强算是吧。看着殷池亭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忽然间明白过来了,“你想知道七样武器?以及祖父的功法?很遗憾,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殷池亭接过了柳天浔的话,慢悠悠地说道,“我知道你只会柳家的‘日月刀法’,你一直生活在天蒙山上,你跟你的祖父、柳家其实没有太大的牵连,柳家给你的,只有血脉而已。”
“那你——”柳天浔蹙了蹙眉,背上的疼痛密密麻麻的,织成了一道罗网将她整个人囚禁在其中。殷池亭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什么要救自己?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一个又一个疑问盘桓在了脑海中。柳天浔没有问,因为她知道殷池亭不会回答。
“该换药了。”殷池亭开口道。
“我够不到。”柳天浔叹息了一声。是殷池亭将她带回来的,也是殷池亭帮她脱了衣服处理伤口的,可是那都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但是现在不一样,她的意识清醒了,她的脸上笼上了一抹红晕。
殷池亭是个女人,是个很有诱惑力的女人,柳天浔不住地跟自己说,可是当那凉凉的指尖落在了后背上的时候,她的身体猛然间一僵,而脸上的红云渐渐被烈火催烧,变得更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