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珊娜给许末和锦泽安排好了房间,把两个大男人叫上楼去洗漱了,楼下便只剩下池余晚和宋太太两个人。
别墅里没有电视机,但是有收音机,想获取什么消息只能通过那台老旧的收音机,或是每天清晨都会送到门口来的报纸。
远离了网络和消息,好像一下子就脱离了这个世界,时间一下子就变得慢了起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珍藏的和享受的。
宋太太在织围巾,说是为了还有很久才会到来的冬天在做准备。
看见池余晚笑了起来,她便放慢了织围巾的速度,抬头看向了自己对面那个年轻的姑娘,“有什么喜事吗?”
“不是喜事,但也许,又是一桩喜事也说不定。”池余晚把信放在了桌上,“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一位很优秀的前辈带的我。后来没出两年,我拼命工作,慢慢也能自己独当一面了,于是也开始带后来的新人。”
“这位给我写信的男孩,就是我带过的唯一一个新人。他身世不是很好,根在中国,却是在国外长大和学习的,脑子里对于很多事情都是一根筋的看法。他年纪还小,对于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世界观。”
“这次他给我写信,我倒是看出了他的成长。若是他愿意为了自己的信念一往无前,我当然是会替他感到欣慰的。”说完,池余晚看向宋太太,“您说这算不算一件喜事呢?”
“这自然是的。”宋太太又低下头去继续自己的事情,“能逗你开心,看来对于这个孩子你还是很喜欢的。”
“我……拼命工作的那段时间,其实整个世界都是黑白的。长亭——就算是我世界里唯一一道有色彩的光吧。”
池余晚回想起那几年,其实须臾之间也就过去了。要不怎么说,真正刻骨铭心的岁月,都是度日如年呢。
“小晚,可以帮我卷这个线球吗?”宋太太把自己怀里的毛线球放到了池余晚手里,让她帮忙把毛线一圈圈得松出来。
“哦,好啊。”池余晚两只手拿起了毛线,笑意盈盈地用手指捏着那一根毛线,看它慢慢从毛球上被剥落。
宋太太还在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说她以前和她丈夫之间的故事,但是池余晚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耳朵里,只余下了妇人的声音,一句又一句。她手里的毛球也在缓慢地以一种均匀的速度被她剥落着。
灯开得一直都很暗,夜晚的别墅总是静悄悄的。
看着池余晚的眼神慢慢变得空洞,房东太太这才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似是坐了一整天身体都开始泛酸,她边伸了个懒腰边走到了一旁去倒水喝。
一直站在楼梯上看着的许末终于是走了下来,“老师,她的状态适合这么频繁的催眠吗?”
“本来不适合的。”房东太太端着水和许末一起走到了池余晚面前,两个人就看着池余晚一直在把玩着手里的毛线球,要是不去看她的眼睛,也是发现不了什么异样的。
“但是这是个好机会,我不能放过。”宋太太对着许末笑了笑,“多亏了那个长亭,不然小晚可是很少和我提起过去呢。”
“我能感觉到,她现在比以前好了很多。”许末下意识往后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去,被自家导师一瞪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一点也不绅士,立马又跃了下来,“额,那……老师,您觉得还要多久第二人格才会被彻底消灭?”
“等到她完全接受锦先生爱的是这位池余晚这个事实的时候。”宋太太目光深远,“我早就说过,心魔最终,都是要死于自己手里的。”
许末还想问什么,楼上忽然又传来了脚步声,没看见池余晚人的锦泽也找了下来了,看见楼下的景象,下意识顿住了脚,“我能下来吗?”
“可以。”宋太太点了头。
锦泽抿着唇走了下来,他是真的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其他人,唯有看见池余晚的时候才会稍微温柔一些。
他走到池余晚身边,看她无意识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还不开始治疗吗?一直让她这样被催眠算什么?”
“锦先生要是不相信我,下次大可不必来这一趟。”宋太太的眼睛又看到了锦泽脸上去,“锦先生,我能感觉到,你的压力也很大,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锦泽别开了脸,“不用。”
“我是一个医生,按理来说不该带着私人感情去治疗病人的。”宋太太看了池余晚一眼,“可是和小晚生活在一起的这些时间里,我能感觉到她对那位许小姐的感情到底有多么浓烈。她需要你,但只是现在,等到她的病治好了,她自然也就不需要你了。”
“我们是夫妻。”锦泽打断了她,“不管她是怎样的,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
“但愿长醉不愿醒。”宋太太把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挂在了衣领上,让许末把池余晚抱到楼上去,没有再理锦泽。
许末照做了,但是他也没法忽略自己去抱池余晚的时候,锦泽那几乎是想杀了自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