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这个名字放在英国的心理学界是没人敢否认的,锦泽,我希望你能全身心地相信我的导师。”许末说完,还是又补充了一句,“你自己也要注意你的心理状况。”
说完,他才带着池余晚去楼上里间的治疗室里。
“你还记得2012年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吗?那个下午我正在上课,数着时间的分秒过去,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可是那一刻过去了,我发现我还活着,就继续若无其事地听课去了……那个时刻我应该害怕的,可是我没有。但是……现在我感觉到那股恐惧乐。许末,你知道吗?我的世界末日,就是现在了。”
这一段视频被重复地播放着,投影在雪白的墙壁上,池余晚就正对着那些画面。
那是她自己的脸,说话的也是她的声音。那是她很久之前说过的一段话,许末喜欢把她治疗时的情况录下来,没想到在现在的治疗中还能派上用场。
“就这么让她反复看吗?”许末想起以前给池余晚治疗的种种画面,还是没忍住为她这直面创伤的残忍方式感到心疼。
他好像一直一直都在心疼她,大老爷们全部的温柔都给这个死女人了。
“不管过去是怎样的,人要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过去,那才是真的没救了。”宋太太把眼镜又戴上了,推了许末一把,“出去吧。”
许末知道池余晚该接受一次专业的治疗了,这半年来维多利亚一直在钻池余晚的精神空隙,既没有让她知道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处于一场专业的治疗当中,也没有丝毫表露出对她的病情的关心——她的演技和她的催眠一样,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门外锦泽僵尸一样戳在那儿,许末捏了捏眉心,走了过去,“去睡吧,估计得折腾一个晚上,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锦泽的固执显露无疑,“你去吧,我等她出来。”
许末叹了一声,“听点劝呗?你戳这儿除了耗费自己的力气,还有什么其他意义吗?你爱她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但不需要你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来表达,好吗?”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说了白说,挥了挥手,“行了,当我没说。”
锦泽还真就当他没说,自顾自的在治疗室门口等了一整晚,还把隔天早起的珊娜给吓了一大跳。
这次治疗过后池余晚似乎是没扛住,又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许末医院里能请到两天假就已经是祖宗显灵了,于是来不及等池余晚醒过来就先走了。倒是工作慢慢有了起色其实也忙得不行的锦泽还是在英国一直留到了池余晚醒过来。
宋太太不喜欢掺和别人的闲事,上次对着锦泽提点了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既然他听不进去她也不屑于再和这种臭石头多舌,睁只眼闭只眼地又放任他在池余晚多刷了几天存在感。
池余晚这两天就一直在做梦。
一会梦见初中的时候,临近毕业,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搞了个“心里排行榜”,D是P——PEOPLE,C是IP——IMPORTANT PEOPLE,B是VIP——VERY IMPORTANT PEOPLE,还有个A,池余晚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这个,是比非常重要的人还要高一等级的。
许眠季就被她妥妥帖帖的放在了A里面,纵观整个A,也就她孤零零一个人。
池余晚那阵子给许眠季打的备注都是“老A”。
一会又梦见到了高中课堂,许眠季霸占了讲台边边的黄金位置,她就总是拎着椅子蹭到她身边去坐,借口是近视太严重看不清。结果到了上课又心猿意马,注意力全被身边人给吸引过去了,一会想想她的沐浴乳该是什么牌子的,一会又想想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挪近一些,活像只偷了腥还不怕死硬要赖着的猫。
她甚至过分地什么书都没带,地理课就拿了本地图册过去,连书都要和许眠季挤着看同一本,不择手段地要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理由地缩到最短。
许眠季也不是个认真上课的角色,看书看不进去就开始观摩池余晚的地图册,随手翻了翻,看到世界地图的时候,对着满目的国家名愣了愣。池余晚指了指一个叫“立陶宛”的,笑着看许眠季,“名字好听吧?”
那神情就好像这名字是她取的一样,许眠季憋住笑,“还行。”
池余晚这么做也纯粹是想和许眠季搭个话而已,后来索- xing -开始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和许眠季研究起了世界地图,她发现地球被缩小到掌寸之间的时候,整个世界就很可爱了。
“我全世界都想去逛一逛。”池余晚这么说,忽地又落寞了,“可是有一个说法,旅游就是从自己呆腻了的地方去到别人呆腻了的地方。但这个世界那么好看,要是能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呆到腻,也不错的。”
许眠季揉了把她的头发,随手指了指南半球巨大海洋版图上的一个不知名小岛,“呐,就这儿吧,一定很好看,以后我把它买给你,好吧?”
那些天真的胡话,没有人当真,权当是无聊学生生涯里的一句用来获得短暂欢笑的话语,没有人会把它紧紧记住。
池余晚其实也没记得多清楚,可是这些天的梦倒是让她把那些不易察觉的过去全给回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