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嘉影那么大的公司,但凡有点风吹草动, 底下怎么会没人知道?更何况谈董那次住院住的那么高调,我早就知道你会回来了, 那天跟彤姐的谈话也是故意引诱她往你那儿说的。”梁易安收起了所有的表情, 一双眼就那么定定的望着斯诺, 可又好像没有在看着她,眼神有些悠远空凉,根本就没有落到实处:“让她以为我是听了你回国的消息受了刺激,才会出的车祸,可其实, 那车是我自己开上去的。”
“什么疲劳驾驶意外车祸都没有。”梁易安的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我当时就想着,如果我能再睁开眼,那就是上天再给我的一次机会,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回到你身边,所以也才有了后来所谓的失忆。”
那种淡漠的语气让谈斯诺皱紧了眉头,她无法想象那个柔弱娇软的女孩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好像她从前她认识的梁易安早就不见了,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人面容模糊到看不清楚。
“哪有什么意外,就算有,也没有那么多巧合的意外。”梁易安的眼神有些空洞:“所有的不过只是费尽心机的安排罢了,只是命运的安排也不如我所预料,就比如在医院,住了那么久,可偏就没有遇见,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梁易安有些惋惜:“不过还好,虽然晚了一点,但时间上总是没有错太多,我还是遇见了你,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谈斯诺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的棉花,让她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她确实无法想象那个曾经那么单纯的女孩儿会跟她说出这番话来,对谈斯诺确实是有些冲击的,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觉得有些燥,说不清的那种闷又燥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梁易安说的这些话,也可能会是因为她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忽然间变的有些陌生,跟她以为的不一样了。
“斯诺呀斯诺。这么多年了,其实你一点儿也没有变,当你再次出现在我眼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轻易的放手,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冷,薄唇开合之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我太了解你了,摸透了你所有心软的地方,看着你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曾经的梁易安,你固执的守着一段初恋,固执的爱且恨着,在你的心里始终都有我的一席角落,我笃定了你放不下又割舍不掉,所以,你看见的梁易安还是十八岁的梁易安。”梁易安轻轻的落下了这么一句话,“可惜,那是假的呀,都是演出来骗你的。”
她已经经历了风霜和世故,见惯了人世情长苦短,又怎么可能还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傻丫头?那是一个假面,她做了提线木偶后面的那只手,牵动着小人的一颦一笑,让她保持着曾经的不变的模样,让心中燃着一团热烈的火焰,可她心里的火,早就熄灭了。
“我故意在你面前卖苦情,让你心疼让你心软让你自责,让你觉得离开我是你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什么车祸腿疼,什么身体不好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不好的,全都是故意的。”梁易安说的即轻巧又简单:“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每次都能让你恰巧就看见我最‘脆弱’最‘无助’最‘可怜’的时候?苦肉计你知道吗?多简单呀,你仔细想想,联系一下前因后果就会发现,那都是套路。可偏偏你就是吃,谈斯诺,你就吃我这一套,我就料准了你一定吃这一套,看我演的多好呀。”
掌心已经麻木,梁易安面无表情:“我是个演员,我擅长演戏。可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爱你,还是只是执念放不下,入了那段深情的戏,以为自己很爱你。”
“又或者,可能我早就不爱你了吧,谁会这么设计自己的爱人呢?”
那一瞬间她好像陷入迷惘的神色之中,低声的嘟囔了一句,谈斯诺听见这句话的瞬间脸色苍白,血色陡然褪了个干净,指尖是一片冰凉,正想说什么,就梁易安转身就要往外走,她还穿着一身的睡衣,却恍然未觉的一样,开了门径自的下了楼,谈斯诺被她一句话钉在原地,分毫动弹不得,等她缓过来那股劲的时候,就看见原本易安站着的地方赫然多了几滴血迹,斑驳不清,但那血从何而来还用说吗?
谈斯诺一惊,连忙拉开门就往楼下而去,彼时梁易安穿着单薄的睡衣,脚上也只是一些双拖鞋,已经拉开正在往外走,如果谈斯诺再晚那么几秒钟,可能她就已经出去了,剩上一般电梯,然后消失在人海里。
“站住!”谈斯诺一声怒喝,三步并作两步最后直接跃下了楼梯。
梁易安听见了她的声音,猛然颤抖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停顿了两秒钟,然后抬起头,分明就是没打算再回头的样子,然后就被人一把扯了回来,直接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我让你站住,耳朵聋了!”谈斯诺此刻已经是一座喷着火的火山,冒着浓浓的滚烟,随时都能炸出火星子出来:“说完了?讲明白了?你给我的说法交代呢?就打算这么甩手就走?梁易安谁教的你这么没良心的!”
梁易安动了动嘴唇,苍白的唇色上像是覆着一层的白霜:“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没脸再见你。”她努力的挤出一个淡淡的带着几分凉薄的笑:“你妈说的对,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你从来都是掏心掏肺的对我,可我呢?算了,我从前没那么爱你,后来以为自己很爱你,可我的爱是什么?是欺骗是隐瞒是一个又一个的设计和谎言,如果你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是现在的这个样子的我,世故又薄情的我,我还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吗?”
梁易安的一只拖鞋在刚才拉扯的过程中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一只脚踩在地毯中,露出了脚背上的青筋一片,一楼客厅的温度有些低,她一只脚没穿外袜子几那么光裸的露在外面,如果仔细看,就能看见梁易安的小腿上的青筋已经绷了起来,在主人的有意克制下,并不那么明显。
“说完了?”谈斯诺面无表情:“劳费你这么一番长篇大论,浪费了不少的口水吧?渴不渴,要不要给我给你倒杯水?”从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能看出来,谈斯诺这会儿心情差到了极点,说什么倒水,也只是讽刺而已。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一走了之?”谈斯诺抱拳倚着沙发,视线落在梁易安始终攥紧的拳头上,有些暗有些恼,那双眼里承载着怒火,却又被她生生的压制了下来:“走了就算完了吗?你就对得起我了?那些发生过的事就不存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