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卫斩修思虑着,然后笑吟吟抬起头,冲陆成机挑了媚眼,“师兄你不是向来不要让我管朝堂之事,自己怎会对这些知晓的这般清楚?”
陆成机不语,他才不会告诉她,自己是担心她再次以身犯险,才私底下帮她注意着宁王府的动向。
冬儿担心了好几日,烦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宫外都在传自家主子如何违背天命,好像以前秋疫起时在城东所做种种都被忘了。
她替主子不值,主子倒心大,在宫墙梅树下喝着小酒反过来安抚她:“说我一个违背天命,总好过传我父皇昏庸无道,大周江山断在他手上好。外面说就让他们说去,又长不到我身上。”
冬儿急了,“殿下,这种事传多了有损你名声,以后还怎有人娶你!”
祁长风笑得更开了,还真没想到这茬事。这么一说,自己替了宫外的流言,还真有点好处。看谁以后还敢娶自己!祸国殃民,真不错。
“没事的,什么异相,明摆有人蓄意为之。别人不知,我可看得透彻。”长风又宽解道,“我多年前去过南疆,见了不少能人异士,以蛊饲鸟是最常见的事。那日见了湖心的鸟,赶都赶不走,一看就知和南疆流传的把戏一样。”
冬儿满是惊愕,“那是何人所为?”
长风将陈年佳酿饮尽,惆怅着:“我怎知道?我就不该趟这趟浑水。你看,这下都嫁不出去了。”
说着,心头又想起洛栖歌来。多日未见,像隔了许多年,很想看看她,然后拉着她说笑。
年关近了,平护司琐事愈多,洛栖歌每日忙忙碌碌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她对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册,一行行看过,只有在疲累的时刻,才会翻阅关于祁长风的密信。
自父亲知道她与长风之事后,就到皇上面前请辞将她调回,然后又派了许许多多的暗卫,将祁长风的一举一动监视在平护司眼底,亦在她眼底。
她每日都会亲阅那些密信,就好像自己在身侧陪伴一般。
今日,公主至明仁宫,看望静嫔,无异。
今日,公主未出归离宫,无异。
今日,公主同十五皇子于御花园捕鸟,无异。
……
她一日一日看着,眼底越发柔软,将头靠在案上,用指尖轻轻摩挲过字里行间,一闭眼,全是那人的嬉笑怒骂,就轻轻笑着,笑着笑着心里便苦涩起来。如今,连唤声长风都没资格了。
临近午时,母亲来了,拍着桌上的案卷,说这些哪里看得完,让她出去与宣王走动走动。
这也不知是母亲说过的第几次,只记得她每日都回来唠叨一遍,可她哪里喜欢走动,一次一次以公务繁忙推脱掉。
可这次不一样,母亲捏准她的心思,道:“阿绝,宣王登门拜访,你父亲让你回去,所有的事务你不要再管,交给无忧!”
“好。”她长了这么大,最不能违背的便是父亲的命令。
从小,父亲就告诉她,说她是府中庶女,若就这么在闺中长大,也只能过随波追流的一生。所以,她练功时,比谁都勤奋,从来不敢懈怠。直到某一天,她遇见一个高傲的人儿,对她万分霸道说着,我的人,以后我护着,谁也不能欺负你。那时,她好像可以信一辈子。
现在想来,也是可笑,除了自己,似乎谁也不会守着自己一辈子。
跟着洛夫人回到洛府,路过正堂就听见祁长泽和洛平秋在说陆氏入京述职的事情。
自打岳氏出事后,定远侯作为姻亲,再也未来过京都,就连述职也是差下臣前来。细细算来,已经十年了,而这一次祁长风刚一进京,陆候便急急赶来,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洛栖歌立在门口听了一会,果真听他们提到长风,说是加派了人手牢牢盯紧她,好似要把私通陆氏的罪名安到她身上才放心。
见她走进来,两人停止了谈论。洛栖歌恭恭敬敬冲两人行了礼,神色淡淡,再看不出半分情感。就连洛平秋让她陪着祁长泽到街市走一走,她的眸子也未起一丝波澜。
冷冷清清惯了,任谁也不会知晓她心底的事。
可隐无忧似乎看出了些端倪,他这师妹,嘴上不说,心里念着谁记着谁他全知道。终于,那个人不再相信她了,他的师妹也回来了,可整日像失了心智,冷清的与浮世无关。
他看着两人出了洛府的门,心下没来由苦笑一声,这么多年,自己还是不配和她走到一起。
年底是平清最热闹的时候,长街旁有许多做生意的小贩,各种叫卖声能吆喝到一块去。
长风头一次尝到财大气粗的快感,比如说掏出一张银票买下所有糖葫芦,然后分发给街边所有的小乞丐。还比如说,看哪个姑娘长得顺眼,买下胭脂水粉送给她,然后装作多情的样子,逗得她们脸红。再比如说,瞧着谁惹自己开心,将大把银票往他手里赛。
然后,“谢谢公子”这样的话不绝于耳。
冬儿拘谨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那浪荡贵公子的模样,小心提道:“殿……公子,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若被嬷嬷发现不见人,我可没好果子吃。”
长风笑吟吟立在她面前,拍了拍西街的胸口:“怕什么,小爷我罩着你,随我放开了玩,我看谁敢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