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平秋回过神去制止已经来不及,而离长风最近的隐无忧也无动于衷。祁长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小太监给刺死。
不知是哪个胆小的内侍叫了声,顷刻间算都乱了起来,祁长景居然大喊了声:“护驾!”
长风冷眼扫过所有人,见他们都像怪物似的看着自己,顿时在殿内笑开:“父皇,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人,证据呢?”
祁长景简直不能再忍,指着地上的小公公道:“他就是人证!”
“用一个处心积虑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当人证,你们当真是看得起我。父皇,若你想要我的命便说一声,只管拿去好了!”
长风扔下了剑,冷脸对着殿上人,缺见他脸上的怒气退尽,一点点转换为失望。
“传朕旨意,葬祁长荣,不准入皇陵!公主祁长风对朕大不敬,朕念及初犯,杖责二十,自明日起,每日到太庙抄三遍《清心经》,以示惩处!”
长风松了一口气,手心里捏得全是汗。昨天晚上连着今天,两次触犯,想着不死也该脱层皮,竟未想到祁宗林对她如此宽恕。
负责行刑的人是隐无忧,也不知道他对自己有多大仇多大恨,二十杖下来半条命都快没了!果真,刚刚想祁宗林对自己宽恕的话为时过早!
她扶着自己的老腰,好容易从凳子上趴起来,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还好被隐无忧扯了一把。
“我送公主回宫吧!”
她刚想拒绝,身上传来了疼痛,只好道:“有劳。”
快行至归离宫前,他才勉强问道:“殿下为何不说你是为了阿绝才……”
祁长风一把抽回了手,冷冷道:“隐大人,今日之事摆明祁长景构陷,若我把小歌牵进去,他必会有另一套说辞!到时,无非是我杀了祁长荣有情可原,再牵上你师父和平护司,与丞相府针锋相对。可人终归是我杀的,我逃不掉,何苦再牵上她,若传出宫外该如何,宫外人议论又该如何?你有没有想过,女儿家的名节比什么都重要!”
隐无忧才明白过来,见她扶着自己的腰艰难走进殿中,一时心下满是复杂,心里最深处,竟对这小公主起了几分敬意,考虑的如此周全,他倒自愧不如!
可他终归有些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肯让她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只是为了不让洛栖歌落人口舌吗?
曲阳殿,祁长景盛怒下摔了所有茶盏,“这个祁长风,简直狡黠!舅舅你当初怎么想的,当初父皇都把她投进牢里,你却偏偏上书说大周缺个适嫁的公主,让父皇留她一命!”
王成林不恼也不怒,悠然呷了一口茶,“你上次在校场动了她?”
“我……”
祁长景一时语塞,王成林明白大半。
“简直糊涂!大周与东行关系紧张,陛下为止兵戈提出和亲。若没了她,放眼整个大周,够的上身份的只有虞儿和陆灵兮。陆候手持重兵,陛下断不会让他与东行再牵扯上。到时候,去和亲的只能是虞儿。”
长景未想过这么长远,只好憋下心头那口怨气。但想着不久之后祁长风远嫁他国,再也见不到,便释然大半。
王相将看着盏中绿沫浮沉,思绪走远。谁说他不是有私心的呢?除掉岳氏这么多年,他多少有些愧疚,毕竟当年两家交好,还差点成了姻亲。公主出现在相府门口,若深究起来,他定逃不了干系,若是顺水推舟将公主送回去,那就不一样了。
他望了眼殿外暖阳,不觉一日竟过了大半,今夜除夕,过了这一天,将是新年。
洛栖歌这一觉睡得从未如此难受,醒来后头疼欲裂,身体软绵绵的。她看着窗外的阳光,将头侧枕于床榻,摊开手掌,里面便抱着小小的银铃。
她记得自己是贴身放的,又怎会在自己手里绕着。不过是昨天晚上多喝了两杯,竟都记不清了。她嘲讽着自己,将银铃用手指的缠绕中松开,细细摩挲了一会,又轻轻收放到怀中。
在房中梳洗了一番,刚要出门,外面便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她素来喜静,就来院子中也很少使丫鬟,这声音从何而来?正思虑着,门被推开了,洛夫人待着丫鬟顷刻便把屋子塞满。
她略微不喜地蹙着眉,谁知洛夫人还真没点自知之明,咋咋呼呼地拉着她的手:“阿绝,早该听娘的!我让你离那公主远点,果真没错。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宴席散后,宫里出事了。”
“何事?”
“听说公主一把火烧了承福殿,交待着长荣殿下整个人,一同烧没了!哎哟,简直心狠手辣啊!自己的至亲兄长都不放过。我给你说,你以后可得离那公主远点,小心带灾!真是吓人呐!”洛夫人心悸道。
“她为何要烧承福殿?”洛栖歌不敢相信,急急问道。
“我怎知道。你父亲和无忧大半夜又被传召进宫,现在还没回来呢!我也是听人说的,特意过来给你说一声,不要有事没事就往公主身边凑。她今非昔比,咱能不沾上就别沾上!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虽说是庶出,但母亲这么些年也没薄待你,你在朝中也挂着职,身份也够,就多与宣王走动走动,权当让母亲看个开心……”
洛夫人又说了一大推,洛栖歌其实也没听进去多少,甚至连她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她满脑子都是祁长风。她为何要杀祁长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