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桀身着月白锦袍,头束玉冠,称得上是浊世偏偏佳公子。蓝亦然不时向她看去,倒也是生的一副好皮相,只是不知那身份,是否也如同那人一般。
萧易桀行礼道:“蓝老爷见外了,长兄如父,婚事自当有易桀在场。”
感受到蓝亦然的目光,萧易桀大大方方报以一笑,心道蓝骏真是纵容爱女,一般富贾之家,决定事宜时哪里轮得到女子坐在这正厅之中。
“既然婚事已定,不如早早拜堂,也了了老夫心愿。”也断了他人念头,蓝骏目中精光一闪而逝。
在座几人皆是明白这言外之意。
“大哥尚未娶妻,我自是不能成亲的。”此话一出,惹得萧易桀在心中腹诽,封肆不理旁人,继续道:“但是可大张旗鼓的定亲,免得别人念想,到时候待大哥娶妻之后再挑吉日完婚。”
这理由有理有据,蓝骏又急于上京,事急从权,于是几人商量了定亲的一干事宜,事无巨细,力求安排妥当,当下便拟好请柬邀请宾客参加晚宴。
若不是蓝氏财大气粗,人手充足,定亲一事恐怕只得推迟。蓝家称得上是一国之富贾,哪怕是匆忙间准备的宴席,也是美酒佳肴,珍馐玉食,就连那盛放的器皿,要是遇上个行家,都能说出一堆门道。府中觥筹交错,府外也是热闹,只因蓝家在门口摆放了五百坛美酒,任何人都可以自取一坛。
这势,倒是造的够了。
本就不是宴会主角,萧易桀不多时便赶回了风行处理事物,封肆待到后面,渐渐有了些醉意,于是她寻了个理由,去了蓝府后园走走。
夜风渐凉,吹在人脸上,教人清醒不少。
“封当家难道不知道酒后不可吹风,否则容易头痛吗?”
不用回头,封肆单听这柔柔的婉转之音便知道来人是谁,她转身一看,蓝亦然正朝她走来。她眯起眼睛,看着那抹天青色身影慢慢清晰,秀眉粉黛,步步生莲,仿若仙子。
她摇摇头,暗道:真是醉得狠了。
整了整衣冠,封肆道:“没想到亦然小姐如此雅兴,这个时候还来散步。”
“封当家说笑了,单只得你能来散步,旁人便不得么?”蓝亦然走到她面前,她见封肆两颊微红,酒意上脸,俊逸的面容忽的就生出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这个人,好生教她好奇。
“有时候我会想,是什么原因让封当家扮做男子,在这商场劳苦。”
封肆放声大笑:“蓝小姐说笑了,单只得你能对从商感兴趣,旁人便不得么?”这话听着真真耳熟。
蓝亦然没有反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见她如此态度,封肆怔了怔,又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蓝小姐从出生便富贵,不会知道有多少人受着饥寒之苦,便是我兄弟三人,出身贫寒,习惯了节衣缩食,后来更是做过乞丐,直到遇见师傅...”
封肆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话有点多了,酒真不是好东西,让她对一个见面不过三次的小姑娘说这么多。
蓝亦然对这突然停下的话感到奇怪,她看了看封肆,见她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道:“你说的,我倒是从未经历过,爹说我若生做男儿,蓝家定能在我手上更加荣耀,然而是何出身,投身男子还是女子,不是能任人选择的。”
“那又如何,便是女子,我们也搅得动这天下。”封肆此话意气风发,但见她负手而立,志气满满,教人怀疑不得这话作假。
蓝亦然一怔,红唇扬起,她自幼出生富贵人家,又喜经商,从来自视甚高,也没有三两闺中密友。到了如今,她方才知道,原来志同道合是这样的感觉。
☆、分道扬镳
第六章分道扬镳
人是很奇特的动物,但凡第一印象差了,便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而一旦有了好感,无论那人的行事作风如何,都能找到赞美之词。
蓝亦然亦不例外,此刻,她便觉得封肆着实有些手段。今日一早,封肆便来寻她,说送上一份大礼,也不避嫌,拿她风行的账本做了示范。
“风当家的这份礼,倒真是大。”蓝亦然眸子晶晶亮亮,看向封肆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重之意。
“这叫,合理避税,但凡我风行的账房必需懂得。”封肆合上账册,当初考会计证的时候,这部分最让她头疼,所以学的也最认真。“蓝小姐可以让有经验的账房过来我这边学一段时间,到时候学会了,再回来教其他人。”
蓝亦然点点头,“是个好法子,我马上派人过去。”因着自己的缘故,封肆才送这一大礼,于蓝家商行有大利,也能让自己在商行的地位有所提升,教她怎么不开心?
看她急急忙忙的样子,封肆不由摇摇头,不过思而则行,这样的行动力在商场上是十分重要的。
封肆这边厢传道受业解惑,萧易桀那边厢处理完风行的事务之后无聊了一天。
萧易桀不由感慨,在古代做游手好闲的少爷好累啊!
待封肆赶回风行,已经月明星稀夜里子时,萧易桀一身云纹月白缎袍,头戴玉冠,腰上挂着香囊玉佩,起身相迎的同时一本正经道:“我很无聊。”
封肆却是在看到自家老大这身打扮后满意的点点头,心下琢磨着给意儿加多少月俸。
“我很无聊。”萧易桀再次强调了一遍。
却见封肆一脸严肃,转身道:“意儿,我记得李老爷送过我一顶紫金冠,回头给大当家备上,还有大当家的靴子,换成白缎的,越白越好。”
萧易桀一听,俊脸登时黑了一半,“那么重的东西,你自己都不戴,干嘛丢给我?”
“我这是尊老爱幼,好东西当然要先留给你啊!”
“我拒绝,你这解释太苍白无力,太敷衍。”
府里一干在场的男女老少不由觉得羞耻,怎么自家两位当家的那么小孩子气?
大管家不由捋了捋他的胡子,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