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声,娇语绵绵;衣香鬓影,顾盼生辉。
晚莺阁历来被称为“风雅之所”,而非风尘之地,自然是有其原因的,用晚膳的时候,他说的“探晚莺阁”,只是带他见见这里的老板。
拍了拍苏拾雪的肩,虞濯道:“你去找角落里那位公子练练手吧。”
虽然不知他此举何意,夏侯瞻也并未阻止,反而是寻了一个清净的地方暗自观察。
苏拾雪刚一出手,那名公子举杯到他面前,洒落他一身水,完全让人躲闪不开,他接着小幅度的出手,快得眼花缭乱,往来几乎全凭借直觉。
那公子游刃有余地起身,说道:“苏统领,承让。”
此时苏拾雪脸上是易容得连他自己都瞧不出来,不料却被蕲若识破。
虞濯淡淡一笑,走到他面前,说:“蕲兄,别来无恙,苏统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名叫蕲若,也是这晚莺阁的大东家。”
“左相大人,叫人跟我过招有什么意思,您亲自上呀。”蕲若摊开手心,做足了邀请的姿态。
略打量了一番此人,锦衣华服,浓眉大眼,年岁较小,颇为讨喜。夏侯瞻走上前,问:“这位公子便是恒清所言旧友?”
“这——”认清来人,蕲若瞬间规规矩矩地站好,说,“此地不宜谈事,三位不妨去阁楼?”
“带路吧。”
虞濯的易容之术本就是向蕲若所学,被他认出也不算是丢人。至于比试,虞濯是真的不想。实在是此人太过无赖,打不过,却y-in招外加借口一大堆。
不过,夏侯瞻倒是与他相谈甚欢,虞濯便在心中加了一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一听夏侯瞻建立直隶于自己的司属之后,蕲若便一个劲地朝虞濯使眼色。
见他不愿意,夏侯瞻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见状虞濯又建议四人一道去探探此次案件,就当帮朋友的忙了。
“左相大人,我怎么认识你这么一个朋友。”蕲若像是为自己的未来扼腕叹息。
“少废话,走吧。”虞濯笑着说,“陛下,他这是答应了。”
蕲若这个人也是有意思,分明先前是他找自己谋个官位,如今还要再推脱一番,如今怕皇帝耐心有限,直接“不强人所难”了。
“哎,你别信口雌黄!” 蕲若怒目圆睁,反驳道。
夏侯瞻不会轻易相信别人,蕲若到底入不入他的法眼还是未知数。接着,蕲若带着他们下楼,到了一个专门用来易容的房间,将四人易容得较为不起眼后,这才出门。
靖朝律法明确规定,本朝官员不可狎妓,所以,四人进了秦楼楚馆之后,若是碰见了熟人,那都是可以直接革职待办的。
夜色渐凉,烛火潋滟。
来这之前,虞濯还翻阅了几年前大大小小的走失人口卷宗,他的记x_ing很好,卷宗上看到的人像与姓名他都一一记着,不过接连逛了三家,都没有看见有面容相近之人。
“涂脂抹粉,再加上年岁过了这么久,必然是认不出来的。何况,京中子女被卖往外地的更多。”蕲若说道。
虞濯点点头,扫视周围一圈,忽然看到二楼走下来的中年男子,笑着说:“瞧,那不是刘大人吧?”
鸿胪寺的刘大人,真是巧了。
“朕只知他为人刚正不阿,礼待正妻,想不到……”夏侯瞻忽然有些头疼。脂粉气充盈,总让他有想打喷嚏的冲动。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起先还以为是一名小厮,仔细看来发现是其下属。
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虞濯一行也不会在这个时间去揭露他。
“哎呀,几位公子,怎么没个可心的人陪陪呢。”鸨母看到角落里的四人,赶紧唤了两名姿色上等的女子陪同,一名换作紫鸢,另一名叫做醉蝶。
虞濯面上的笑一下子僵住,瞥了一眼夏侯瞻,若是在皇帝面前公然……他会不会被革职呢?
蕲若倒是没这点苦恼,反正他还没“为官”嘛。
“两位姐姐,弟弟头回来这儿,不知道这里和外面的饭馆有何区别。”说起来蕲若未满弱冠之龄,这么问也不会让人起疑。
“小公子,让姐姐告诉你呀。”紫鸢端起酒杯,凑到他面前,“区别就是,饭馆的小二太笨,不会招呼客人,而在这儿,姐姐们会好好服侍你。”
虞濯瞥了两眼面色沉沉,一眼不发的那两人,对紫鸢说道:“家弟年幼,不懂这些,两位姐姐陪我聊天吧。”
夏侯瞻不懂声色地收起虞濯面前的酒杯。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醉蝶整个人都要挤到虞濯怀里,让后者好不苦恼。其实易容之后,他相貌平平,根本说不上俊俏。
“姐姐是京城人吗?”
闻言,醉蝶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很快收敛,笑着说:“自然不是京城人,姐姐哪有这福气。”
“瞧姐姐生得那般灵秀,瞧着像是江南人。”
“公子聪慧,醉蝶本是扬州人。”
夏侯瞻越来越没耐心看他们眉来眼去,虞濯分明是比这女子大的,还一口一个姐姐,好生不害臊。
“天色不早了。”他冷声提醒。
醉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继续往虞濯怀里蹭,后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她说:“我这兄弟不解风情,你莫理他。”
夏侯瞻:“……”
紫鸢冲那融不进气氛的二人抛媚眼,娇声问:“是不是我二人冷落了这两名哥哥?我这就去叫两名姐妹过来。”
“不必了。”虞濯取出自己钱袋里仅有的几两银子,放到桌上,又问,“难道这‘揽ch.un苑’中的女子大多都不是京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