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说明, 她比那个时候的自己要强了呢?
钟离晴微微一笑, 撑坐起来, 转脸看向不远处倚着石桌,自斟自饮的紫袍人:只可惜,她还是没能感觉到这人的气息,连一丁点都感觉不到。
除非慕叶前辈刻意让自己察觉,否则, 即便是视线中目睹了这一袭紫衣,她的感知中却还是捕捉不到丝毫对方的波动。
这也意味着她们之间的差距,犹如天渊之隔。
钟离晴没有开口,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兀自想着自己的事;那紫袍人也不着急,由着她凝视打量,半点没有放在心上似的——细心之下却不难发觉,她斟饮的频率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及涯及涯,她醒了哎!”白衣少女的声音欢快地响起,“小妹妹,你已经睡了整整十天了!”
——十天?居然那么久了。
钟离晴条件反- she -地转过头,差点与那张单纯的脸贴在一起。
不动声色地仰身后退些,避开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收到另一边来自朱衣女子“算你识相”的冷眼,钟离晴不由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笨蛋,不用你说,我们都看得见,你快离她远一些,贴得这么近做什么?”朱衣女子一把揪过白衣少女的后衣领,将她扯进自己怀里抱紧,瞪了一眼无辜地看向她的钟离晴,而后对着怀里的少女气鼓鼓地说道,“我不喜欢你身上沾到人类的气味。”
“那你亲亲我,不就能把味道去掉了吗?”少女乖巧地蹭进她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娇声说道。
眼看着两人似乎就要旁若无人地亲昵起来,钟离晴不适应地瞪大了眼睛,连忙转过头,清咳一声,对着将一切视若无睹的紫袍人行了一礼:“多谢慕叶前辈仗义相助。”
她刚才已经检查过了,全身的经脉都被拓宽了数十倍,而灵力比之前更甚百倍,流转毫无滞涩——她分明记得,自己昏迷前心神失守,方寸大乱,周身灵力乱窜,冲撞着经脉,更是狠狠吐了一大口鲜血。
然而再次醒来,不仅完好无损,而且修为更上一层楼——如果她没有猜错,筑基已成。
虽然没有服用筑基丹,可是却脱不开紫袍人的帮助,若是没有她及时为她疏导灵力,修复经脉,不要说筑基了,就算直接跌回炼气初期也不是没有可能。
钟离晴想起了曾经与慕叶前辈打过的赌——虽说她筑基已成,却是靠着对方的外力,也不知道算不算违背了约定?
仿佛猜中了钟离晴凝重的表情下丰富的心理活动,紫袍人轻笑一声,揶揄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将手中的杯盏搁下,支着下巴懒懒地说道:“得了,筑基就是筑基,我们的赌约,是你赢了——至于我有没有出手助你一臂之力,那是我的事,你只要知道,你不曾服用筑基丹便已经筑基即可。”
见钟离晴仍是面色迟疑,她不耐烦地甩了甩衣袖:“你也不要太过得意,若不是怕你死在梅林里,弄脏了我的赏景之地,我才懒得出手呢……既然醒了,就去你该去的地方,别赖在这里,看着就碍眼。”
钟离晴认真地看着她,忽然一撩衣摆,直视紫袍人那冷漠的脸上灿若星辰的美目,在她略带诧异的目光里,郑重其事地跪了下去:“前辈于弟子恩同再造,弟子无以为报,虽不能拜您为师,但在弟子心里,却是将前辈当作师长看待的……请受弟子三拜。”躬身叩首的动作毫不含糊。
她素来心高气傲,就连生死攸关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这一刻,却是诚心实意屈膝行礼的。
紫袍人神色一顿,终究没有制止钟离晴,甚至在她还未起身时悠悠地来了一句:“既然你如此诚心,我也不是不能破格收你入门……”
她还未说完,却见钟离晴已经站起身,垂眸作揖:“前辈恕罪,弟子曾起誓拜入掌门座下,恐怕要辜负您的好意——此身不灭,此念不改。”
“啧,我倒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志气。”紫袍人闻言,也不怒,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前辈,弟子并非贪慕荣华,好高骛远,只是加入宗派前,侥幸得见陆前辈仙姿,心驰神往,遂发下宏愿,但求能与她以师姐妹相称。”钟离晴顿了顿,当着慕叶前辈的面剖析自己对陆纤柔的仰慕,总是让她有种特别的羞窘之感,但是为了不让慕叶前辈误会自己,钟离晴不得不将实话告诉她。
在她心里,紫袍人虽然神秘,与她一样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是对她却是真心维护,三番四次出手相助,俨然更甚普通师长,她是信任对方的,是以也忍不住将这些深藏的心事与她分享。
她也知道,以慕叶前辈孤僻冷傲的- xing -子,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你的意思是,之所以想要拜入掌门座下,只是为了叫陆纤柔那丫头一声‘师姐’?”紫袍人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还真是奇怪的念头。小丫头,你可要想清楚,多少人哭着求着要拜我为师,我都没答应呢……”
“前辈的好意,弟子只能心领了。”钟离晴承认,心里有一瞬间的动摇——只是,一想到那袭不染尘埃的白衣,那双恬然平和的秋水剪眸,她便不再犹豫了。
“既如此,我可要提醒你,若是你能在十年之内结丹,才有资格成为白衣亲传,若是想要成为掌门嫡传,则是五年之内。”紫袍人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免轻哼一声,有意打击她。
钟离晴一愣,却点了点头,轻笑道:“五年结丹么?……我会的。”
“呵,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先去青云院报道吧。”没等钟离晴回答,紫衣人却已经飘然远去,只是洞府里扔下了一本控火之术的术法,上面写着《紫炎流荧》四个字。
钟离晴将那薄薄的书册收起,道了声谢,又与仍旧腻歪着的及涯与曲奇打过招呼,在曲奇的帮助下,自己刻画了简易的传送阵,离开了洞府,回到了梅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