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牧清丝毫没有采花的欲望,他只想回家,冬天那般冷,去了会死人的。
前面几天,他就在妖族山外找个地方睡了几觉,不愿离家,即便是被赶出了家门,也想住在离家近些的地方,好被照应。
他甚至还想着,等前面几天过了,就悄悄联系父母,让他们给自己送些饭,从此便在这山窝里安家一年,r.ì子到了便回家,至于那花,就说是在路上丢了,采是采到了,天衣无缝,是个好计划。
想法美得可以,可信度却不高,没过几天他便被巡山的妖怪发现,又被闻讯赶来的父母拿着掸子抽了一顿,不得已,才拖着有些被打伤的腿,一瘸一拐地上路历练。
牧清到底还是温室里的花,即便是只大妖怪,但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历练的路途险恶,有时也会碰上些凶残的妖怪,着实被吓得不清,在外头才不管什么和睦秩序,他们见着了细皮嫩r_ou_的便想吃,看妖都是一副垂涎样,偏牧清又生得那般细皮嫩r_ou_。
他在外面吃不好又睡不好,苦起来只能吃着包裹中为数不多的干粮度r.ì,苦r.ì子不知何时才到头,眼见着r.ì复一r.ì,牧清在外边已经流浪了两个多月。
也就是那时候,他遇到了同样出来历练的牧回,彼时牧清被食人花捉住了脑袋,眼见着就要丧命,还是牧回出手相助,才让他捡回x_ing命。
牧清便在地上哭,吓坏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起来,他这几月来风餐露宿,养得极好的脸蛋都瘦了下来,手背还有食人花留下的血痕,实在是凄凄惨惨又戚戚。
牧回问他住在哪里,他说住在雪瑶山,前山还是后山,说是后山,什么妖怪,他说桃树妖,牧回问他会不会下桃子,他噎了一下,小声说,会的。
甜吗,甜的。
牧回爱吃桃子,让他变了原形生了几个,桃子生得有些软,外皮嫩红,咬一口汁水四溢,满口皆是清香味,牧回便喜了,让他跟着自己。
一个吃桃,一个保命,也算是互相得意,不过到底还是牧清亏一些,他不仅要出卖r_ou_体给牧回生桃子,平r.ì里也得做些糙活,给他买饭又端水,虽说这活也不累人,但对牧清来说便麻烦了些,他是怎么都不想动的。
尤其是这天都慢慢冷了下来,越往北走,越觉得寒风刺骨,牧清熬不住,有天病倒了。
牧回没了桃子吃,还得转身照顾牧清。
牧清烧得厉害,牧回转眼放块毛巾进去,他都能给立马捂热了,这病不能拖,但妖怪也没对应的药可治,牧回想到自己的血能当药医,便咬了口口子,喂了点给牧清喝。
倒是慢慢好了,但身体疲软,病后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牧回,意识不清不楚,有些楚楚可怜。牧回给他脱了衣服擦身时,见他身上满是青紫,之前受下的委屈还没消,见了,忽然间就心疼了,觉得自己以后得要对他好一些。
牧清爸妈对儿子的x_ing情明白得一清二楚,虽是狠心把他赶出了家门,但到底心中不安,盼星星盼月亮地过了一年,早几天便想着要给他做些什么吃食才好,想着牧清定是瘦了不少,估摸着也晒黑了,饿坏了,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养起来。
这边忧心忡忡,那边走在回家路上的两人却是截然不同。
牧清哪里是瘦了,分明是比之前都胖了不少,牧回给他撑着伞,手上全是买来的零嘴小吃,牧清身上穿着最新款的小外衫,京城流行的款式,皇室贵族都爱穿,花好大价钱才买着的。
过得是比神仙还要舒服些。
远远便有家长妖怪等在山口接孩子,牧清见着了自家爸妈,带着牧回上前去,同他们介绍说,这是在路上遇到的同伴,对自己多有照顾。
牧清口中所说的照顾,同他爸妈理解的照顾截然不同,这对年轻的父母此时一棵心全系在离家归来的儿子身上,自是也没发现他们之间的端倪。
等后头,牧回上门提亲时,他们这才吓得魂儿都快没了,难以置信自家乖巧的儿子居然有了个相公,同旁边的余逸一般,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有金龙,自然也有那条黑龙,不同于牧回的避不见人,黑龙牧远倒是成天往后山跑,同他们厮混在一起,也是一条平易近人的龙族了,那会儿他们几人关系都不错,牧远一直喜欢着牧清,但把感情藏得深,起初大家都不知道这回事。
后来是牧清要结婚了,他才在酒醉中同众人说,本来想着等他历练回来就告白,没想到却被他弟弟捷足先登。
牧回同牧远的关系不好不坏,倒是情敌的身份让他们曾经打过一架,那一架打得着实厉害,差点把前山都给掀了,获胜者自然是牧回,后来牧远便老实退远了,但也没结婚,一直默默守着这两人。
李得明倒是有些同情他,牧远后来在家没事做,跑去编写妖物转,这事牧回不知道,知道了大概还要同他打架,毕竟牧远曾经在一册书中写道,从前有条黑龙,路过一颗桃树,见着桃树身形纤细,心生爱意,三天三夜后......
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李得明神色复杂地看着牧清,心中纠结,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同他说,说了又有什么意义,或许是徒增伤悲罢了。
物是人非,当年那些妖和事,早就湮没于滚滚时间车轮中,牧回,大约也早就转世成人,不再见罢了,只是他同余逸运气好,才能再续前缘。
李得明刷牙前是这么想的,不告诉牧清,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但刷牙洗脸完事后,坐在床边一琢磨,又觉得不行,他没有剥夺牧清知道真相的权利,即便他要开始一场新的爱情,也得明明白白地记得那条金龙小太子才好些。
毕竟牧回,对他也是真的好,掏了心窝子的那一种。
待牧清吃完早饭,李得明面容神秘,把他拉到旁边坐下,余逸见状也跟过来,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了片刻后,李得明先开口,问的是余逸:“你记得牧清结婚了吗?”
这还真不记得,余逸摇头。
李得明说:“过几天我带你去专门的医院检查下脑子,你是不是哪里撞坏了?”
牧清在旁边听得有些愣,打断两人打情骂俏的话:“我真的有相公吗?”
“有的。”李得明正色,把记忆中的那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同他说,他叙述清晰明朗,说的也都是r.ì常小事,但听来却别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