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嵘捏着那份发票,已经变了形的发票。
“尤齐先生住这里吗?”司徒嵘问。
并没有理会乔桑尼的问题。
“啊?”
“这是发票,麻烦你转告他,钱打我上面的银行号上就行。”司徒嵘把已经粘上他体温的发票摊开,伸手,递过去,声调平淡无奇:“如果尤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再让他打电话给我。”
——
司徒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家公寓的。
木然,或者麻木。
更或者是可笑。
他甚至不知道乔桑尼和尤齐是什么关系,同事,朋友,还是……?
下午司徒嵘手机里接受到了银行卡转账的信息,晚上就接到了尤齐的电话,一股粤语腔,内容无非是:抱歉,那天有急事,忙着打电话没注意到你在倒车。钱我给你转过去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你在和我说,我一定尽力补充,真的非常抱歉给你造成困扰……
尤齐的态度异常诚恳,与当下“肇事司机逃逸”这种说法全然不符。如今的人,多半不都是想着如何才能让自己脱身脱离责任,遇到麻烦,躲都来不及了,谁还那么好心给受害者这个那个补偿电话。
司徒嵘持着手机,小贴在耳廓,低低地一声笑,道:“好的。”却是不达眼底的笑意。
——一想到电话线那头的男人,此时此刻,是和乔桑尼同居的男人。
但那个‘与乔桑尼同居’的男人似是不经意的,或是听不出司徒嵘话里的僵直客气,挂电话前,尤齐握着手机,扭头看了眼自己斜对面安安静静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客厅沙发里的乔桑尼,故意提高了声音,有意无意地道:“对了,今天听住我家的朋友说,你们之前是认识的?”
司徒嵘刚提着烧开的水壶走近茶几, 对方温文尔雅的声音转了一画风,来了这么一句题外话。
司徒嵘把水壶平稳放到茶几上。
“哦。”司徒嵘坐下来,伸手去拿桌面上的瓷杯,眼都没抬,“乔桑尼吗?我们以前是同学。”
——同学。
——
接下来的几天,与往日一样平淡无奇。
尤齐没再来信息,乔桑尼没有再出现在司徒嵘面前,司徒嵘也没再去想那件事。
所有的思念,所有想说的想猜的,全压心底里。你不来,我也不去。
仿佛一条抛物线和一个坐标轴,多年前有交集,几日前再一次交集后,再也不见。各自的生活再无交集。
司徒嵘是这么想的。
直到早晨再发的案子,勤劳小蜜蜂刘露同学拉着齐队的电话过来,急匆匆的模样:“老师老师!齐老师说梧桐路出租楼那边又发现一具无头尸体,您上次说这个案子你要负责,所以齐老师马上打电话来让您过去一趟,”
那时司徒嵘正在看报告,刘露匆匆忙忙的模样闯进来。他停下翻阅文件的动作。浑身一直:同被这个不好的消息怔了一下。
——什么时候,大家都知道自己十分在意这无头尸案来了!
犯罪现场同之前的案子一样,触目惊心。
司徒嵘没有之前的错愣,许是见识过了前两起,心里有了个底。但心情还是五味杂陈。
回到局里,验完了尸,一群人聚集在会议厅。所有人把目前有的资料看了不下三遍,面部表情无一不是逐渐变为僵凝。气氛变得凝重。
“三名死者完全没有交集,甚至可以说互不相识。”齐杰齐队长把材料和图片一一用磁铁吸在了身后的白板上,照片上是受害的三名女性,她们或秀气温婉,或热情奔放。
齐杰指着第一张图片,同大伙梳理:“第一名死者,乔淑萍,三十二岁,已婚。两年前乔氏集团千金大小姐。三次婚姻史。现任丈夫是本市顺发房产人事部经理。”
司徒嵘静静看着上面乔淑萍生前的容颜。
“第二名受害者,陆慧萍,二十七岁,已婚。两次婚姻史。本市航空公司乘务员,现任丈夫同是一公司的成员。”齐队点点陆慧萍的照片,众人一致看去,照片里的女子一头大波浪发饰,婀娜多姿,确实有“传言”中空姐的模样。“只是。”齐队顿了下,众人注意力再被调回来,只听齐队道:“据了解陆慧萍近期在和丈夫准备离婚,原因据证实,是陆慧萍有了婚外情人。”
众人了然。
“今天的第三位受害者:罗琳萍,二十八岁,已婚家庭主妇,丈夫常年在外地工作。”齐队接着下一张,“据调查,罗琳萍近期也在离婚挣扎期,据透过街坊邻居调查,罗琳萍与自家楼下一年轻男性关系匪浅,年轻男子是本市丰金电子有限公司财务经理,已婚。换句话说,罗琳萍是他的情人。”
齐队如此说,话音刚落,会议室里无疑响起一阵唏嘘声。议论纷纷的声音此起彼伏。
司徒嵘往那张照片上看去,女子秀丽大方,文静高雅。
确实无法把她那清纯可人的外表与让人唾弃的小三身份联系在一起。
齐队手在白板上点了几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齐闭嘴后,齐队再次把三名受害者的情况串了一遍。三名受害者除了外面妖媚美丽外,似乎还有一个更特殊的共同点:三名受害者,她们似乎,现在或者曾经都有过第三者的经历亦或者是一场糟糕不堪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