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挡不住了么?
所谓后会无期,连隔江遥望的机会都无有,多么凄惨?
萧煜笑了笑,斜眼看了一眼眼神澄澈看着他的裴绪之,道:“绪之可怕?”
“王爷说笑了,”他提了提腰间佩剑,道:“仗剑江湖之人,又能保护王爷,有何可怕的?”
“想来,本王还欠绪之一条命呢?”
“王爷若要报答,以身相许如何?哈哈哈哈。”
萧煜看他笑得爽朗,亦跟着笑了,道:“只怕绪之所爱者女子也。”
裴绪之笑容忽而低迷几分,似是忽觉失礼,笑意又重新蓬□□来,道:“男女有何生分?不过是看所爱者何人也。”
“绪之倒是明白人。所爱唯一人,何管男女老少?”
“听闻王爷已立王妃,料想王妃亦是有倾城姿容罢。”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牡丹姿色也。”
“绪之错矣,如莲如梅亦如蛇。”
“想来王爷爱得极深?”
萧煜怔了怔,朝着天边远望又展颜,道:“否,不曾爱。”
他岂敢爱?纵然为王,他亦会怯步吧。只敢于心中,徒留一份找不到归属的思念罢了。所以,他不爱,只是思念而已,这区别可是大着呢。
想他从来流连花丛懒回顾,片叶不沾身,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然而,看来此番境况,竟似是远远未能终结。那般期盼,那般孤冷,他却又······深深眷恋着此种生不得死不得的心绪。他怕是早已疯魔了罢。
白何打马而上,道:“王爷,末将先带领骑兵部队前往江口,请王爷率领余下将士随后赶赴江口。”
“白将军,本王去罢。”
“王爷千金之躯,万万不可冒险。”
“白将军难道忘了先前本王说过的话了?”
“末将,恳请王爷。”
“不必多言,本王先带骑兵阻挡一番,白将军尽量赶赴罢。”
“这······”
白何话语未完,萧煜便一扬马鞭,首先冲将前去。白何无可奈何,急急调兵遣将:“莫城商,带领两千骑兵追随王爷,切记定要护好王爷。”
“末将领命。”
两千多人,一路尘土飞扬。远望过去,竟如生死相隔般渺茫。
窗外雨打芭蕉,蒙蒙中青绿j_iao映出一片江南诗意。只是此时此刻,有诗意却无诗人。
“容儿已没。”
“容妃?为何?”
“中了颜妃圈套,被萧商打入冷宫,后颜妃使人纵火。”
“呵,莫非世上真有因果报应?”
“若真有因果报应,那亦应该是大曜的劫!”老人吹胡子瞪眼,气不可遏,呼呼喘了几口大气,方叹息一声,无奈又痛心,道:“可惜了容儿。萧商大概亦察觉蹊跷了,从此后定对入宫秀女与侍人严加排查。”
“那颜妃······是何来头?”
老人一捻花白长胡,定定看着对面人,道:“是安王爷安c-h-ā的人。”
那人闻言站起,负手巴巴望着大地雨帘,良久方幽幽说道:“当真要做到如此?”
“不然,还有何更有效的方法?”老人狐疑看着他,道:“双鹭符与那已故人的追查并无进展,望还以大局为重。”
那人侧过头来报以冷然笑意,道:“这是自然,你不必担心。”
“王爷,起风了,看来大雨将至。”裴绪之一扬马鞭,倒是有几分江湖快意。
萧煜抬头望了望天空愈发浓厚低垂的乌云,狠狠打马,喊道:“要加紧了。”
听着风中马蹄疾快,萧煜心头莫名涌起一股凝重的希冀。他并不知晓前头等着他的到底是万丈深渊还是功成名就,他只知,一往无前便是。
他与他,只隔了一条沧浪江。如若遇见他,他会勾起嘴角放肆地睥睨着他,对他说一句“江湖之大,何曰‘后会无期’”。思及此,嘴角扬了扬,却又在马蹄声中清醒过来。他与他,一江之隔,却已是两军阵前,再无任何情谊可言。而况,三杯淡酒,早已将过往通通抹去。再见,不过是敌对的陌生人罢了。
也许,不见方是最好的结果。
可心底却深深地、深深地期盼着,不理会结局,只想再见那身影。
“王爷,可是想到何事了?”
萧煜回过神来,不解皱了皱眉,道:“绪之看到什么了?”
“动容。”
“什么?”
裴绪之掩饰着笑了笑,道:“借助风势,王爷可有计策?”
萧煜摇摇头,失落不已,眼望看不到的江口,道:“仓促行军,怕是······何来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