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昱仔细瞧了一遍便背着篓子走开,这采澄泥,首先要学会根据地形、土质等各方面辨别澄泥所在地,最关键的是,不是所有澄泥都适合做瓷器,这难度在此基础上便加大了。
日升当空,钱家的门被敲开,钱昊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嘴里叼着柳树叶子道:“二婶?”
“昊哥儿,做什么?”钱母在小灶刷锅,闻声走了出来。
“二婶,后天是奶奶的生日,奶奶说了,今年的生日让二哥也去。”钱昊说着向四周探了探头道:“二婶,二哥不在啊?”
“嗯。”钱母心不在焉的应着,刚分家那会子是不让他们娘俩进门,后来自己儿子出去闯了,再也没踏进那个家半步,如今让阿昱去祝寿,该不会真让阿昱娶赵家那女娃吧?
“咦?你就是我姑爹的学生吧?” 钱昊探头探脑间,发现一男的坐在草棚前,拽开袍子便走了上前。
钱母见状也未在意,皱着眉头回了小灶。
“正是,在下姓张,是赵武十四年间的秀才。”张秀才瞧着手里的史记头也不抬答道。
钱昊一听轻哼一声,这样的酸秀才他见的多了,屁股一撅坐在张秀才旁边道:“原来是秀才老爷啊,真有才,不像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除了会转钱财,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张则闻言刷的抬起头,双眸发亮道:“那可是大本事啊,不知兄台有何赚钱良策?”
钱昊瞧着张则态度转变,心顿时飘飘然起来,低头瞥见秀才腰间的玉佩,眼珠子也转了起来,“秀才老爷,县里的清河赌坊你知道吗?那是我兄弟开的,我赌一次赢一次,少则三四十两,多则五六十两,现如今,我箱子里的银子这么高?”钱昊说罢便用手比划着。
张则一听赌字心中犯疑起来,可经不住银子的诱惑便多了几句。
“兄台当真能赌赢?”
“那还用说,就没有输过。”钱昊拍了拍胸口道。
张则闻言抿了抿嘴问道:“这赌一次得多少本钱啊?”
“不多。”钱昊见鱼儿上钩便道:“不过,这本钱越多赚的便也越多,我今儿个下午要去,赌十两,能赚四五十两。秀才老爷去吗?这银子不赚白不赚,我带你去,我兄弟肯定照应你。”
张则闻言神态扭捏起来,他现在缺的就是银子,有了银子就能让玉兰过上好日子了,可,可这本钱上哪里去弄?
“不瞒兄台,我出门走的急,身上没带银子。”
钱昊闻言隐晦的笑了笑道:“我看你这玉佩值几个钱,不如先当了。”
“那怎么成,这可是我张家嫡传的玉佩。”张则一听连忙握住玉佩,一脸的戒备。
“哎,先当掉,别当死咯,赢了银子立马赎回来就是。”钱昊闻言立刻回道,这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了呢!
张则低头沉吟着,这年头,到处都需要银子,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午后一刻多,于师傅一行人背着篓子回了窑场。
“于师傅,大小姐请。”张宁珊的三丫鬟阿月走近前道。
“好,这就走。”于师傅放下篓子跟随阿月进了书房。
书房分为两间,里间外人不得进,外间座椅前放下了帘子,张宁珊坐在帘子后翻着账簿,听见于师傅进来便起唇道:“阿花,赐座。”
“是,小姐。”阿花闻言从帘子里走出,搬了把银子放在门边处,道:“于师傅,请坐。”
“谢大小姐。”于师傅闻言轻扯衣袍坐了下去。
“澄泥采的如何?”张宁珊嘴里问着,拨弄算盘珠子的手却未因此停顿过。
“回大小姐,澄泥的量已经采足了,绝不会耽误明天的烧制。”
“恩。”张宁珊轻声应着,却也不再问话,于师傅急的满头汗,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伺候张宁珊笔墨的丫鬟阿好见状不得不出了帘子,走到于师傅面前唇语说了两个字:“钱昱。”
于师傅见状猛然醒悟,原来大小姐是想知道钱昱的情况啊!
阿好见于师傅如此,便轻声轻脚的走了回去,自家小姐脸皮薄不想主动问,这于师傅又是个糊涂的不主动提起,这样耗下去,耗的自家小姐烦了,这于师傅明天铁定要吃暗亏。
帘子轻轻拉来,阿好侧身走了进去,抬头便见自家小姐若有若无的朝自己瞥了眼,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自己多事,要去后院洗三天衣服了。
“回大小姐,今日的澄泥不仅量足,土质也好。钱昱自己去寻了三处,虽然两处寻错了,可头一回能寻到一处这已是不简单的。而且全程不见他寻机偷懒,查看地形也有模有样,是块好苗子。只是......”于师傅说着说着便有些支支吾吾。
“只是什么?”张宁珊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
于师傅心里一震,这么多年,大小姐找管事的谈过无数次话,只要在算账,无论多大的事,手中的算珠子便没有停过,如今这般,看起来这钱昱果然不简单啊!
“只是他没啥力气,背着篓子颤颤巍巍的,走的特慢,也不知现下回来了没有。”
“身子弱?”张宁珊闻言微微敛眉,随后重新拿起算盘,“知道了,于师傅回吧。”
“唉!”于师傅闻言连忙起身,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阿圆,去换丁护卫进来。”张宁珊在于师傅走后便吩咐自己的丫鬟道。
“是。”阿圆肥嘟嘟的小脸蛋颤了颤,拉开帘子走了出去。
“阿好。”张宁珊收了账簿,抬眼瞧着收拾笔墨的丫鬟,不再多言。
“是,小姐,阿好知道了,阿好这就去。”阿好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她就知道她逃不过去,当心腹丫鬟难啊!
“小姐,阿好......”阿花见状小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