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她说,声音很低,像是虚弱的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样子。
“嗯。”林夕闷闷的应了一声。
“我就知道,比起那个人,你更在意的,还是我。呵呵。”
林夕抬起头,她愕然的看着洛凡苍白的脸上勾起的一抹得意的笑,如同电影里不良计划得逞的小人,笑的让人全身发寒。
这一幕,让林夕忽然感觉,眼前这个她曾经爱了九年的,竟是无比陌生。
电梯在林夕站直身体往后退开一步的时候打开,她看着护送人员将她推进电梯,一行人如数进入,而她,却迟迟抬不起腿。
洛凡微微仰起头看着她,见她- yin -沉着脸忽然又红了眼,央道“夕,你不进来么?”
林夕侧过脸,她没有直接回答洛凡,只朝洛凡的母亲说“阿姨,我公司还有急事,就不上去了。洛凡没事就好。”说完,头也没回,往安全楼梯方向走去。
高跟鞋踩在医院狭窄的安全楼梯上,在- yin -沉沉的空间里留下哒哒哒的回声。
林夕垂着眉,一步一步往下,心情比来时更加- yin -郁。
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已经躺在产床上孩子随时都要坠地的时候,洛凡还在想着,要如何将黎苏比下去。这不是爱,爱的本能,是企盼对方好,而不是,不择手段的让她无法挣脱束缚。如果说以前洛凡让林夕觉得很累,那么今天的洛凡,却已经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她甚至,在抬头看见洛凡脸上那抹得逞的笑的时候,想到了她是如何折腾自己弄到早产,好逼迫自己现身。
洛凡的爱,早就陷入病态。她的爱不是爱,而是一种,疯狂的,病态的,占有欲。
林夕在检查大厅找到正在排队等给孩子做检查的杜智锡,从她怀里接过孩子,拳头大的小脸还沾着胎质皱成一团,眼睛眯缝着睁一只,另一只还紧闭着。
“林总,你看他像我吗?”杜智锡兴奋的问。
林夕低着头,抬手去摸了摸孩子娇嫩的小脸,她没有回答杜智锡的问题,因为,纵使才刚刚出生是皱巴巴的一团没有长开的肉,却已经随了洛凡的眉眼,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小款。
杜智锡吃瘪,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转身去问还要多久才能轮到了。
孩子抱在怀里,林夕看见他薄的可以看见毛细血管的鼻翼频繁煽动,忽然觉得委屈的想要放声大哭一场,她九年的青春和付出,换来了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婴儿和一场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人间炼狱。
很快,杜智锡过来说轮到孩子检查了。林夕抬起头,将手里的襁褓递出去,心空洞的可怕。
感觉有人在身后一直看着自己,从刚刚抱着孩子开始,林夕转过头,在人群中看见一双熟悉的眼睛,那是这两个月来,第二次见黎苏。她站在资讯台前,似乎对自己忽然转身显得有些惊慌迅速的将头扭到一边。
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从心底生出,林夕看着她,眼底浮上一层她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哀伤。
她还没有从炼狱中走出来,而那个曾经明明没有关系却坚持着说要带她上岸让她决定要依靠的人却等不及,离开了。
林夕一直盯着黎苏的侧脸,她固执的坚持着,希望她可以回头看自己一眼,她想问问她:我都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为什么,你就如此匆忙的离开了。你既如此经不起挫折,又为何,当初三番四次的靠近就是要和我在一起?你本无法成为我安眠的良药,又为何,那般柔情万种的在深夜潜入梦里,让我失了你的拥抱整整失眠两个月?
黎苏僵持着不肯回头,林夕等了好久,久到她自己觉得身体实在太累而无法再支撑准备走开,她才在景颜的催促下转过头来。
林夕望着她,心里酸涩的只想要请她抱抱自己,如此,便不再委屈,如此,这两个月再多煎熬,都可一笔勾销。
“嗨...”终于,林夕朝她走去,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双腿。
黎苏,假如靠近你有一百步,你只需回头,余下的一百步,都由我来。
黎苏没有说话,她看着林夕的脸,眼神东躲西藏,她不愿意看她。
“陪我去停车场,好吗?”林夕小声问她,她实在疲累,一大早如此折腾一番,她几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黎苏没有拒绝,她依然没有说话,却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的往停车场走去了。
林夕浅笑着,跟在她身后,对黎苏孩子般撒气的样子无可奈何,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去。
两个人出了电梯,黎苏往前走了几步就转过身,林夕看着她僵直的垂着身侧的手微微握着拳,原本灵活的手指头不停的翘啊翘,她在紧张。知道别扭的她想说就送到这里,赶紧先开口“我的车再那边,陪我坐坐吧。”
两个人终于上了车,狭小的空间瞬间被黎苏的气味填满,林夕背对着她坐着,轻轻的嗅着空气里黎苏的味道,心又酸又涨,她是不能回头看她的,她怕一看见她,这两个月的痛和委屈就要变成眼泪全盘倾泻而出,她怕自己会怪她,为什么就如此狠心的咬下那一口,让自己那么那么的痛。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林夕情绪稳定了些,才听见黎苏在身后叫她的名字“林夕?”
“嗯?”林夕回身看着她,轻轻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说?”黎苏搅着手指头,不肯抬头看看林夕。
林夕垂着头,沉默着,纵然心里万般委屈,却也无法对她提起。她黎苏身边靠了靠,黎苏却迅速的僵直了身体,视自己如洪水猛兽。
林夕沉下眸子,这,便是隔阂了。
就在林夕想要移开身体的时候,黎苏却又伸出了手,她勾着她的腰,掌心贴合的地方微微发抖。视线如同烟波变得模糊,林夕迅速低下头,像上次在飞机上一样,她把头枕在黎苏肩上“乖,别动,让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恩。”
“你说要多吃肉,为什么,却越来越瘦?”耳朵磕在黎苏肩胛骨上,皮包骨头的接触,让她不适,却依旧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