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耗子过来了,我们谈谈母后吧?”
长公主又瞥了一眼身后逐渐走近的那身影,将笑意收敛了,说起了旁的话来:“母后已经故去多年,就只剩你,长寿长寿……倒当真是不辜负了母后给你起的这名字呢……”
“只是故人若皆不复在,即便是长寿,又有何意义呢?”
“长寿……你说母后如今,是否仍会如在世时那般,天天和父皇腻在一起呢?就像我那表姐和她夫君卫将军那样……”
“只可惜我五哥他……”
“长公主?”经雅没再由着长公主说下去,出声止住了她的话头,问道:“殿下,您在这里做什么?”
长公主便装着略有些吃惊地模样转过头去,凝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经雅瞟了一眼地上的那一个,回道:“只是路过……我记得,似乎再过没两天,就该到先太后的忌辰了……”
长公主站起来,挑着唇角微翘了翘,不无嘲讽地道:“是啊,就连你都记得,再过两天就是我母后的忌辰了,可我的皇兄皇嫂,却仍是全然不知的呢。”
经雅自觉没再在这上多言,转了话头,垂眼去看地上的那一只,道:“那殿下来这里,是为了看它吗?”
长公主也跟着看了过去,道:“我倒是想些看别的,可是这里,也就只剩下它了……”
经雅没办法,只好一转再转,道:“我方才似乎听见……”
“你方才……”长公主听见经雅的话,终于换上了些许紧张的神色,紧紧攥着衣袖,问道:“你,听见了,什么?”
经雅一派正经道:“我似乎听见了——那龟叫了一声。”
长公主又忙着将那紧张神色换下,装着松了一口气似的模样,道:“你听错了吧?这龟不会叫,我多少年也没听它叫过一声的。”
“哦,那许是我听错了吧,”经雅也不尴尬,一派自然地转过去看那边的桂树,道:“方才风刮得略有些大,大概是我错听了这树的声音吧。”
长公主向那桂树看过去,只见正午的阳光明媚洒下,那桂树枝叶微微飘摇,而树上挂着的金色桂花却如雨般不断落下,在太阳下瞧着竟像是洒金一般炫目。
倒真是一副深秋美景。
两人别样默契地在小苑里赏了一阵桂花,全然不提方才的事情,过了片刻后,还是长公主见经雅身体微打了个哆嗦,才道:“起风了,回去吧。”
经雅微拢了拢衣领,颔首道:“好。”
长公主没先动,而是弯身去将那只缩起来一动也不动的大龟,轻轻搬回去它原来的地方。
经雅见状问道:“殿下,何不将它带在身边养着?”
长公主看着在浅池里伸了头慢吞吞地划起水来的那只大龟,笑了一下,道:“它在这里……也很好,我有空闲便偶然回来看一看,有它在,就像是母后还在时那样……逗一逗它,足够了。”
经雅看着那只似有些笨钝的大龟,又将视线转投至长公主的身上,看见长公主神色间稍带的那一抹浅浅的怅惘之色,心中微生感慨——长公主大约,只是怕自己会睹物思人吧……
轻搓了搓指尖,经雅心头微微一动,竟是有些心疼的。
不论如何,到底如今的长公主才只是个未及成年的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你们这群小妖精就知道掏空我口亨
第42章 中秋宫宴
自从那天一同在先太后宫里看了长寿之后, 长公主就发觉经雅似乎比以往对自己更上心了些。
事事总是她多迁就着自己一些, 若问她, 她也只会回殿下满意就好。
长公主虽不知经雅为何会有此转变, 但却很是受用,尤其是当经雅的目光全落在自己身上半点也不分给旁人的时候, 那时是最舒畅不过的。
喻琼进宫来过一两次,每一见到长公主看经雅的神情, 心中就是波澜迭起。
可偏偏她又不能这样明说出来, 只好旁敲侧击地拐着弯问上一句, 道:“殿下,您对经小姐……是否有些太过关注了?”
长公主听完, 就觉得喻琼的这个问题是个极不合理的:“她如今是我的人, 我多予她些注意,又有何不妥之处?再者,她那个- xing -子, 但凡是碰上不太过的事,多半都忍了, 一忍成- xing -, 旁人就会以为她好欺负。”
“可她现下是我的人, 我如何能放由她被旁人欺负了?”
喻琼就不问了,她默然想道:是,长公主的确护短,可这短护的,是不是也太过了些呢?以前可从未见过长公主对谁有这样上心过啊……
但这些话就不能再说了。
只有雪禅, 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丝毫不觉得长公主和经雅之间有什么不对。弄的喻琼想说一说都没个可找的对象,只能自己闷在心里,闷不过了,就去想法子折腾雪禅,给自己也找个路子排解排解。
雪禅被折腾的没办法了,一气之下,向长公主禀报过,就直接跑到嘉州去盯晋王的梢了。
八月十一,是先太后的忌辰。
但当今陛下并非是先太后所出,且日子又紧挨着中秋佳期,皇帝皇后便只派人来给长公主送了些东西以示宽慰,竟连个面子上的形式也没有走。
不过多年皆如此,长公主也并不说什么,向皇帝皇后谢了恩后便算完了。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日。
凌云阁照例放了学生们两天的假,容各自归家去过节赏月,第三日等众人归来了再复开宫学。
众人欣喜,觉着这两日假期怕是不够用。只有经雅,想把这两天给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