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夜色,我身上忽地一重,有什么东西,又软,又厚,柔柔在盖在我身上。尔后身边也挤进来一个人,仍握着我的手没放开。可能是我这几r.ì受了寒,也受了惊吓,恍若置身异地,半梦半醒,依稀只记得身边人胸腔温暖,呼吸沉稳,是我非常熟悉的一个人。我便不自觉八爪鱼般的抱了上去,手脚太冷,冻的他也一哆嗦,但并未推开我。
后来的梦里,回到了东离国,东皇笑吟吟的看着我。景焕的父母也没有死,我还是ch.un风得意的知微公子。
喃喃有人喊我的名字,仿佛是在梦里。
“知微。”
“景焕。”
待我神清气爽的醒了时,枕头下s-hi了一片,天已大亮。未融的雪有些刺眼,今r.ì太yá-ng正好,也不算冷。只是当我起身时便愣了,我盖着一床细绒织被,花纹j.īng_美,绝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来的。
难怪后半夜不觉得冷。
我下床时,鞋子也换成了冬靴。房间里多了几件冬衣与一个小暖炉。景焕怎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
我百思不得其解,走到院中才傻眼,夜里屋顶上化雪,房檐下结了一溜溜的冰柱子,但院子里的雪却没有化开——是被人j.īng_心保护过了。
杂雪都被铲掉了,小心翼翼的留出一块,正是昨夜我写下二人名字的那块,字迹被冻起来了,清清楚楚,十天半个月都化不掉。
景焕他昨夜来过了?
确实是来过了,我那句诗的后面,还有一行同被冻起来的小字:我知。
一时心里百味陈杂,说不清是何滋味。
我是一只妖,我的r.ì子不长了。
我想明白了,我对景焕的感情。
我喜欢他,喜欢好久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东离国的皇之所以对我有恩,是因为他将我的命脉一同封在了东离国,国破,我亡。国在,我在。东皇捡到我时,我是在东离与北冥边境,奄奄一息。无别的法子可走,只得如此,我才能活下来,活到现在。
在和景焕相处的r.ì子里,他的龙气总在潜移默化的伤着我,只是他不知罢了。
东离国……还有人未死,所以我也苟延残喘着。
我突然想把这一切写下来,从我遇见景焕的时候,一直写。写到哪算哪,当我死了,入了轮回,也算有些东西留下来。
突然有个小宫女急急的来报,景焕害了病,现在卧床不起,我跟她一同去了唤晨宫,有几个老太医,胡子花白,见到我,如见救星。
宫内燃着安神香,飘着一缕烟。宫女退下,我看了眼重重软帘后,卧在榻上的人影。影子上还生着树杈,应是他的龙角。
“怎就病倒了?”我轻声问。
太医们对视一眼,有些难以开口。
我道:“但说无妨。”
“这……殿下害的是相思病。”
“哪位姑娘三生有幸?”
“这……”老太医“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于是我驱散众人,独自到龙榻前,去握他的手。他安静地睡着,像他小时候,总是要我守着,方能睡的安心。
“我能治好的。”我说。
“相思病。”他听见了,眼睛睁开,清亮的两汪眸子。
“我去把那人寻来。”
“是你,知微,我喜欢你。”
我没再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拉的更紧。
景焕,我也喜欢你。
大概是几年前,是景焕和我最开心的r.ì子,那时候他就说过类似的话,他说:“知微,等我登基,我就娶你。”我只当他童言无忌,并未上心。
现在他又旧事重提,问我:“知微,我娶你好不好?”
我轻轻点了点头。
“知微,我能亲你吗?”
“嗯。”
他垂头,唇瓣柔软。我笑他,都多大的人了,亲一口还能脸红。
“那,那你也亲我一口,亲回来,知微,你也脸红了,你还说我!”
我知道,还有一个东离人没有死,最后一个东离人。他死的时候,我的r.ì子也就到头了。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景焕命人把我的房间重新布置了,看上去更大方更暖和,但是床侧空空的,心里也很空。于是我飞快的泡入唤晨宫,闻到里头香气袅绕,奏着弦乐。
是婉德,她听闻景焕龙体有恙,特意身着纱裙,为圣上纤舞一曲。景焕无心管她,伏案喝酒,见我来了,眼前一亮,拍拍身边软垫:“知微,坐。”
婉德身姿曼妙,修长玉腿,真是动人。我见她这般献殷勤,心里不舒服。见我出神的望着婉德,景焕抬手捂住我的眼睛:“不许看。”
“就许你看,不许我看吗?”我顶回去。
“殿下,臣妾……”婉德扭着腰走上来献酒,被景焕呵斥退下:“你闭嘴。”
她脸色一僵,不太好看。
但我倒是挺开心的。
那一晚景焕拉着我的手对我说:“知微,我们成亲好不好。”
“知微,铺十里红妆,不,二百里……”
“知微,你的嫁衣上要不要绣点什么?”
“知微,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我真的很困,景焕却兴致勃勃。
最近老是做梦,还总是容易乏。
梦里是东皇,他死的很体面,与国同葬。我在梦里,站上了东离的废墟。
☆、天地
梦里还有小时候的景焕,n_ai声n_ai气,一个劲儿跟在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