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一点皇子的样子,可爱的过头。不是脸上蹭脏了,就是衣服划花了,先皇训他,他就往我身后一躲。
我记得那一年的梅花,开得比今年好看,我领着小景焕,狠狠往地下一脚,踩出一个雪坑。
景焕很快就把一切安排好了,他要娶我。
北冥国国民开放,男子娶男,实为正常。
无人觉得荒唐。
但有人对我持有偏见。
我的身子是一天比一天虚了,更多时候,我是靠在景焕怀里,他说,我听。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啊,景焕现在还是一个粗枝大叶的帝王,我死了,他还有孩子继承他的王位。我于他,他于我,都像一场做完会醒的梦。
孩子?我猛一激灵,想到了婉德。紧接着,是不安。那r.ì婉德踹我入禁地被查出来,景焕念在我面子上并未动她,她……孩子……
她既已有身孕,如何跳舞,如何喝酒?
我寒毛倒竖,当下把景焕搂紧了。
宫中布景,置制花轿,燃上喜烛。
一晃几r.ì过去,我回到我的院子,从床底下掏出一沓纸,白纸黑字,记录了半生我与景焕的故事。
我随意抽出一张纸,看了几行,是刚遇景焕时随手写的,存到现在。
“落雨。小祖宗睡觉打呼,我的天,真心一巴掌给他呼下我的床。”
“天!他不是小金龙吗?怎么和猪儿虫一样,吃饭还吧唧嘴?!”
“今天是晴天,景焕的龙尾巴什么时候能长成人腿啊。”
“……”
“今天,景焕□□!”
“景焕长大后有点强势呀。”
一字一句的碎碎念,我有点想哭,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仿佛看到了那时的景焕,一点一滴。
片刻,我咬破手指,随意在一张纸背面,用血珠儿写字:今r.ì成亲,和景焕。
谁知一写就收不住,写了更多东西。
待我将东西收好,去找景焕,他已经在唤晨宫等我了。
今r.ì很奇怪,没有任何虚弱的感觉。
景焕把迎亲的过程省了,我嫁给他,整个北冥都是我家。何况我的小院离他的唤晨宫也很近。他索x_ing直接抱我上了花轿,我们出宫,去游街。
我坐在花轿内,十指抠着身上的嫁衣,并不是女子的装束,景焕为了做这身衣裳,废了不少功夫。据说,这件嫁衣里面,还有天女织的银丝。很漂亮,是红色的面料,坐进花轿之前,景焕附在我耳边说,知微,你真好看。
街上人山人海,北冥的皇,今r.ì正式立后了。
开心吗?嗯。
北冥有一座佛寺,有九十九级台阶,里面住的,是曾经服侍过先皇的国师。我和景焕需要执手一同走上台阶,得到国师的祝福,这亲就算正式结成了。
景焕来扶我下轿子,我披着红盖头看不清,他拉着我的手,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我们年少的时候。那时候的景焕不知从哪找来了红绸,非要让我攥着,我在后面走,他在前面领着我,嫩嫩的声音高叫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你是妖,无父母可拜。今r.ì我景焕尚未到成家年龄,他r.ì我登基成王,天地渺茫,你知微,只能拜我一个人。”
他说对了,东皇死后,我都没跪下祭祀。
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我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人群中突然惊声尖叫,我看不见,但能感觉到身边的景焕伸开双手护住了我,一阵刀风凌厉自我耳边刮过,霎时安静了。
“滚。”景焕怒声道。
“把她压下去,别……”
景焕话未说完,那人哭嚎起来:“景焕,你不得好死啊啊啊!”
是婉德的声音。
我想掀开盖头看,被景焕察觉。他攥紧了我的手,气的发抖:“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把这疯女人拉下去!”
于是锣鼓声继续,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们在佛寺前虔诚跪下,国师在我们的手上洒水,我不明白是何用意,景焕小声告诉我,这圣水会顺着掌心一直流到心里去,意味着二人永结同心,不分不离,水血j_iao融,两人的爱恨一生都j_iao融到骨子里去。
拜过天地后回宫,景焕去与他五湖四海的朋友们敬酒,我在唤晨宫等他。
我的心好痛。
我犹豫了,于是将盖头掀下来,偷偷出了宫,翻进潮s-hi的地牢。
婉德被关在里面,念她是曾经的妃子,侍卫们没把她怎么样。我上前一步,近乎是急切的问:“你是东离人?”
她瞪着我,似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尔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怪笑。
“我不是,但我肚子里的,是你们东离的人。”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站不住脚。
“很吃惊是吗?景焕从没碰过我,也没碰过后宫的女人。你真是集三千宠爱独具一身……”
她告诉我,贤妃当年一舞惊鸿入了宫,每天晚上和景焕吟诗作画,甚至出谋献策如何讨得我的欢喜。后来,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在景焕身上,那天晚上出了意外,她与一个下等人共度良宵,这事被景焕知道后,勃然大怒,那时赶上婉德上位,便一并将这些烂摊子收拾了。
“贤妃她运气真好,那一次就怀上了孩子,你是不知道她跪下来求我的样子。但一个贱种而已,生不生都是一样的而已。我以为我能当上皇后,但是你……”
我打住她:“你的孩子,是谁的?”
她丹唇轻启,无声做了个口型:东皇。
“这个孩子没了,你也会死。景焕他知道吗?哈哈哈……”
婉德她真是可怕极了,我大脑一片空白。她接着道:“动手吧,杀了景焕,你还可以回到东离,甚至可以养大这个东离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