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段长歌关切道。
段长歌想要去摸她的脉, 奈何越子临不喜欢这样, 已有过前车之鉴,越子临此人很是多疑,为了不让她不存着戒心,她终究是忍着没碰她。
越子临躺在床上,乌黑的长发散在床铺上, 望之像是一副水墨画般的清雅,“中毒。”她缓缓地说。
段长歌担心之余倒是有些奇怪了,越子临用毒手段之高超她是见识过的,什么人能给她下毒?
“什么毒?”她道。
“不知,”越子临摇头道,她扯了扯衣领,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段长歌自然地移过视线,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段府可有藏书楼?我想找找这毒的解药。”
段长歌拧眉道:“你的身体……”显然是不赞同的。
越子临宽慰道:“无事,此毒不会伤及- xing -命,这点我清楚。”
这毒很是绵长,后劲却大的吓人,她只觉得燥热难耐,浑身又麻又痒。
不像是毒,倒像是别的什么,可她说不出。
“不若某让人把藏书阁关于药理的书都搬过来?”她提议道。
越子临双颊嫣红,道:“或许不在药理书中,”她的声音有些虚浮,又道:“劳烦不疑抱我过去。”
段长歌的回答自然是好的。
天已经晚了,段长歌抱着越子临走的是小路,七绕八绕到了段府的藏书楼。
若是越子临能好好走路,她们同进同出不算什么,问题是越子临现在站都站不稳,原因又不可向外言明,段长歌倒是无所谓,但此是若是被段思之知道了,定然要问她对方是谁,她答了实话,恐怕会给段元帅留下她这位朋友十分轻浮的印象。
段长歌不可能不答实话,因为她从未亲骗过长亲。
段府的藏书楼十分古拙,唯有楼中的书有被翻阅的痕迹却没落一丝灰尘昭示着这里常有人来。
“这里,”越子临喘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但见楼高十几丈,书籍排布整齐,望之森然,道:“有多少册书?”
段长歌拿起一本黄帝内经,道:“足有万册。”
越子临大感头疼,她虽然不会有事,但这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一寸一寸的皮肉好像都起了火——段长歌的手却很凉,不知道她身上如何?是不是也和她的手指一样凉?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把越子临吓了一跳,她偏头看了一眼,见段长歌低着头微蹙着眉看书,乌黑的头发垂下来几缕紧紧地贴着脖子,烛光下玉似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玉那么凉。
她如被蛇咬,猛地转过头去看书。
段长歌拿着书,一目十行地看。
她看得书不少,但杂书居多,连毛诗她都只背过几篇,还都用来调情了。
“没有。”她扔下黄帝内经,皱眉,抬头见越子临靠着竹架,身边已经堆了一堆。
“极有可能不是药理,”越子临的眼睛- shi -漉漉的,像是被捕获到笼子中的鹿,她软声道:“我可能是在楚阁中的毒。”
段长歌的表情登时十分古怪。
“在楚阁?”
在楚阁中的毒还能叫毒吗?
越子临点头。
段长歌咳嗽了一声,道:“有没有可能是——催……”
“催什么?”
段长歌脑中一闪,道:“你且等某。”说完人就不见了。
越子临远远地看着几丈外的竹架后面有一片月白的衣角。
段长歌看得是一本春宫。
很详细,年头也很久了,书页更是残破,不知道被多少人翻过。
想她段家列祖列宗端得都是斯文君子,是谁把这东西带进藏书楼,还留了这么多年的?
画册的批注上记载了一味药,名曰黑甜,是催-情-药的一种,及其烈- xing -,越子临居然能像没事人一样看了那么久的书,也足可见其人的忍- xing -之高。
黑甜不会不交-体爆体而死,不会因为控制不住而武功尽失,只是难受,血脉如同万蚁噬咬,又疼,又痒,又麻,又烫。
段长歌的身上凉了半截。
是谁要给越子临下这样的药?
目的又是为何?
若是越子临没有来找她,会发生什么?
她不敢想。
她收敛了心思,去看解法。
以冰片、芒硝、芦荟汁混合送入体内即可。
段长歌啪地合上了书。
越子临神智都有些混芒了,见眼前出现了个白影,无力道:“你怎么才来?找到了?”
段长歌道:“找到了,解药某马上就去准备。”
越子临难耐地喘息,她并非是傻子,烧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知道这是什么药了。
她也知道,什么是她的药。
正如眼前人。
她伸出手,但马上蜷缩了指尖,段长歌并没有留意到这个小动作。
她出去时很快,但绝对不慌。
心无旁骛,正人君子。
越子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又酥又软,若是有第二个听了,定然要麻了骨头。
挚友啊,挚友……
不多时段长歌便回来了,这时的越子临跪坐在地上,除了脸色旎红之外,连呼吸都是平稳的。
段长歌带来了一碗偏白的膏体,上面放着一只黄铜的长柄勺子。
越子临睁开眼睛,道:“何意?”
段长歌平日里舌璀莲花般的伶俐,这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能说什么?她该说什么?
段长歌拿了书,平摊到越子临膝盖上,道:“无病自己看吧,某……某去看些书。”说着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