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她撩人玩儿, 被人抓住了还要倒打一耙。
段长歌深吸了一口气,松手道:“无事, 睡觉吧。”
越子临却不依, 软软道:“我冷。”
等了半天,听见对方动了动,越子临以为对方会来抱她, 哪知飞过来一件衣裳。
段大人果真君子!
她还真是不明白了,段长歌这样的- xing -子是如何混迹花丛, 还落得个风流名声的?
南睢云十六岁时就比她知情识趣, 魔教还都觉得他是正人君子。
越子临扯了衣服扔下去, 道:“沾了灰,脏。”
“盖被。”
“冷。”
她倒是没说谎,一直没人躺进来的被窝是愣,越子临本就体寒,这冻得牙齿都打颤。
段长歌以为她故意不睡, 一摸她的手发现凉得吓人。
此地已经快要到达漳州,漳州炎热,她的体温竟还是低到这种地步。
“我冷。”越子临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段长歌伸手,把人揽在了怀里。
越子临喟叹一声,蹭了蹭她的胸口,终于安稳。
帐中热得很,她可算体会到了夏天搂着越子临的好处。
真是凉得像玉,滑得又似脂,不知道怎么才能生成这样。
越子临睫毛都结了霜,她暗自哈了口气。
她修的是极寒的内功,体温自然低于常人,若是刻意运功却不外泄,能将体温降到与蛇无异。
这本是在寒冬中不至于被冻死,和用来假死保命的法子,现在却要被用来索抱不知道她师傅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你身上怎么还这样凉?”段长歌迷迷糊糊地问,她想等越子临不那么冷就让她自己睡,哪知道抱了这么久连些起色都没有,反倒是她早些时候因为帐子里热,睡得不舒坦,现在怀里多了个玉似的人,舒服得昏昏欲睡。
“你若是嫌凉,”越子临道:“就别抱了。”
“我没这个意思,你别……”
“反正我这么多年都冷惯了。”她又道。
段长歌把她抱得更紧。
“我小时候就体寒,”不然她不至于被反噬得这样厉害,“那时候有暖炉,地龙,谁都乐意抱着我,晚上睡前也是把床铺用手炉暖好了才让我进去。”
她说得随意,段长歌却听得心疼 “后来被卖到妓馆,可就没人纵容我这脾气了,因为我年纪还小,脾气又倔,不讨管事的喜欢,只能睡在柴房里,半夜冷得睡不着,就在外头跑。”
“为什么?”她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
“因为出汗了就暖和了。”
“之后,你会很难受。”段长歌道。
“我没等到那个时候就被管事的抓住了,因为她听见了有声音,吵的她睡不着,”她缓缓道,语气平和淡定,仿佛说着不是自己的事情,“她说我既然喜欢在外面,那就在外面,”她笑了笑,“让我跪着。”
这样的态度要么是全然放下了,要么不得不隐忍。
越子临显然不是前者。
“寒冬腊月,我差点把腿跪断了。”越子临歪着头道:“后来,我昏过去了。”
“我本来也能又有个既美又雅,出自典故的字的,”她可惜道:“不过因为身体太弱,师傅说承不住,就起了这个字。”
无病无灾。
可她这一生注定要在血雨中度过。
长久无言。
段长歌本来想说些什么,对方的呼吸却已经平稳,似乎是睡了。
可好像又没睡。
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母亲……你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
带着她一起什么?
虽然不知道越子临究竟在说什么,她却听得出,越子临语气里深入骨髓的绝望。
她究竟梦见了什么?
“段不疑。”她开口唤道。
段长歌握住了她的手,嗯了一声。
“不疑。”她却仿佛要哭出来了一般。
“我在。”
“不疑。”
“我在。”
如果越子临说上一夜,她可能真会答上一夜。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挚友。”越子临又道。
段长歌的手慢慢地冷了下去。
“好。”她闭上眼睛,下定决心一般地、坚决地回答。
好。
这样,最好。
……
浮光掠影的效果十分好,好到她不知道越子临是什么时候走的。
段长歌头疼欲裂,尤其是在想起越子临昨夜说的那些话之后。
一辈子的……挚友。
她刚束好头发,素怀锦就得意洋洋地撩着帐幕进来,手里提着个香囊,道:“段少帅,我也有那香料了。”
段长歌面无表情地放下篦子,道:“素先生可知道什么叫避嫌?”
素怀锦诧异道:“这帐子里只有你我二人,我避什么嫌?”他把香囊扔到段长歌面前,被段长歌用篦子挑了穗子,放到手中。
“你闻,可不是一模一样?”
段长歌闻了一下,道:“确实一模一样。”她有些惊讶道:“素先生不是说方子早已经失传了吗?”
“就许少帅有山鬼,不许我其他法子?”素怀锦笑道,他是想卖个关子,可段长歌完全没有问下去的意思,他不说,倒把自己憋得够呛,悻悻道:“我今天早上去看四野有没有什么可以入药的东西时,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