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人不是段长歌,她定然会把这个问句当成是炫耀身份,可这个人是段不疑,她知道她只是单纯地问一句。
“你是段思之段大帅的女儿,是少帅。”越子临道。
段长歌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
“方才管事说的,我听见了。”她解释道:“即使段少帅不怕上面怪罪,但是放走官妓仍对段大帅名誉有损。”
更何况,以箫琼那个多疑的- xing -子,段长歌要是真把她放跑了,恐怕不是轻易能解决的事情。
“还有,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越子临道:“即便大人把我弟弟救回来了,我们两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怎么活下去?”
段长歌微怔。
越子临可以确定了,她年少时绝对没有这样的记忆,因为那时候,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逃走,如果有人向她伸出了榄枝,她定然不会拒绝。
“你要带我去哪?”她微微仰头,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她的眼睛上。
段长歌道:“我不知道。你想去哪?”
“我哪也不想去,”越子临想了想,道:“你送我回去吧。”
段长歌回绝道:“不行。”
“为什么?”她调侃道:“段少帅难不成还舍不得我?”
“你现在回去,管事定然要觉得是你讨不了我的喜欢,”段长歌的脸有些红,声音却还算自然,“你定然还要挨打。”
“段大人真是怜香惜玉。”她笑道,十四岁的少女,还未长开,却已经有了烟视媚行的艳丽。
段长歌别过头去,道:“我带你去山上。”
“山上有什么?”
段长歌道:“寺庙。”
“少帅是想我做尼姑,还是想自己做尼姑?”她道。
段长歌有些恼了,道:“今天有庙会。”
越子临搂着她,嗤嗤地笑了。
若是段长歌小时候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好玩极了。
段长歌马骑得很快,不多时就到了。
确实热闹。
可惜越子临不是十四岁的少女,这么多年也把她那些童心童趣磨了个七七八八。
段长歌下马给她买糖,桂花糖香气四溢。
越子临捏了一颗放进嘴里,然后又捏了一颗,最后把所有的糖都拿到了自己身边。
段长歌看着她的动作,并未出声阻止。
她喜欢糖,买就是了。
越子临遥遥一指,道:“前面有算命的。”
她不信命,只是她得知道,算出来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她现在的处境究竟如何。
这是梦?是幻觉?
“你要算。”
“你不信?”
段长歌淡淡道:“不信。”
段少卿全然忘了自己在楚阁中让人算命的事情了,现在一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样子。
“算算吧,当是玩。”
段少帅屈尊降贵陪她去了,算命的是个年轻人,年轻得有些稚气,也不是瞎子,见有人来了,道:“两位算什么?”
“算命。”越子临道,她朝旗子一扬下巴,“你不是自称知前五百年,后五十年吗?不如就给我算算,我会如何?”
年轻人笑,道:“这是天下的格局。”除非是搅动天下之人,不然她算不出来,也不屑于算。
越子临一把拉了段长歌,道:“那你给她算。”
段长歌是段思之的女儿,搅翻云覆雨的人未必没有她一个。
这不就是说眼前的小姑娘能左右天下吗,委实轻狂。
可现在既没有生意,又没有其他事,年轻人觉得算算又何妨,就当哄孩子玩了。
于是道:“我得取一滴血。”
越子临看段长歌,段长歌叹了一口气,伸手拿刀,在小指上割了一个口。
年轻人让她把血滴在黄纸上,血浸到了黄纸内,就被烧了,然后将纸灰倒到酒里。
他晃了晃酒杯,烟灰四散。
年轻人低头一看,脸色登时变了。
越子临推她,道:“段少帅,你的命也太贵了吧。”
哪怕是段元帅的女儿,也不至于能让年轻人吃惊成这样。
“这位……大人,可是郡君?郡主?不,不是,”年轻人哆哆嗦嗦,道:“您是,”声音猝然压低了,“储君?!”
越子临觉得这人真是疯了,箫琼立七世子为储君,乃箫雯钦,和段长歌有什么关系?
若是那位忠心耿耿的段大帅能造反,那比让箫琼不多疑还难。
段长歌呵斥道:“胡言乱语!”
她是储君,那她父帅是什么?
年轻人愈发惊异,尤其是段长歌将态度摆出来之后,心里也知段长歌显然不想让人知道。
莫非,这天下要改姓不成?
“这位姑娘,可还要算?”他深吸一口气,道。
越子临在段长歌耳边道:“我且看看他能算出什么,他算你是储君,说不定,我是储君妃呢。”
段长歌咬牙道:“闭嘴。”
越子临乖乖闭嘴,不去触她的眉头。
毕竟现在段长歌是她的恩客金主,她说什么是什么。
仍是取了一滴血。
年轻人看她的命相,这次连杯子都扔了。
越子临心道我不会真是储君妃吧。
“怎么?看见了什么?”
年轻人颤声道:“封地千里,位同王侯。”还有一点他没说,若段长歌日后是储君,那她就是推动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