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你给我冲的鸡蛋就行,不用喝药!”蕴尉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王姜氏为难起来,“要不让你干爹去给你买斤糖,喝完药赶紧吃块糖就不苦了。”
“成,我再跑趟城里。”王铁根说着就要走,“你再给我些钱。”
王姜氏僵硬了一下,“你,你去南墙根吧……,顺便多买点香油,娃子要喝鸡蛋。”
“等等,等等,”蕴尉麻溜地爬出被窝,“不要糖,我又不是小娃儿,吃什么糖呢!喝了,我喝了!”蕴尉抢过干娘手里的药碗,一口干了。
看到干儿喝了药,王姜氏放心下来,拿着空碗将自家相公拉出蕴尉睡觉的屋。“你还是去趟城里吧,糖和香油都买点。”
王铁根自然同意,蕴尉却掀开门帘走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们要背着我说小话。干爹不许去。您跟干娘都忙活了半宿了,趁现在没人赶紧歇歇。不许再往城里跑,这一大早上都跑两趟了,饭都没吃呢!”
“没事儿,都是小毛驴在跑,我累不着!”王铁根摆摆手示意蕴尉不用在意。
“那也不成!您不累,小毛驴也该吃草料了。不能再去了!”在蕴尉的坚持下,王铁根夫妻俩只能先吃饭。
至于休息,“都是庄户人家,青天白日的在家睡觉惹人笑话!”
“这有什么啊!昨晚儿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还不准人家歇息歇息啊!”蕴尉不太乐意,却也没再坚持。他知道村里有些人好戳这种脊梁骨,他不能让干爹干娘因为自己坏了名声。
蕴尉突然想起,秋寒屿也是被小厮急急忙忙地叫回去的,估计回去也没时间休息。算来算去,只有他自己幸幸福福地补了个觉。蕴尉沮丧起来。
“这是怎么了?嘴上都能挂油瓶了!”干娘坐在炕沿守着儿子、孙子纳鞋底。
“我觉得自己吃嘛嘛不剩,干啥啥不行,没有比我更废柴的人了!”蕴尉倒是没瞒着王姜氏。
“谁说的?我干儿可是秀才,还是廪生,拿禄米的,咋就干啥啥不行了?!”干娘不乐意,就算是干儿自己说自己不好,她也不乐意,护犊子护了个彻底。
蕴尉更沮丧了,他怎么能告诉干娘,考中秀才还是廪生的是原身,不是他!
“你要是闲得慌,就拿本书看看?”干娘笑着说,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手上的针线。
“也好,”蕴尉拿过书翻了两页,“干娘,家里人的鞋不是都做好了么?怎么又做鞋啊?”
“闲着也是闲着,做两双鞋等赶集的时候拿到集上去还能换一把鸡蛋,给你和糖糖蒸鸡蛋糕吃。”干娘还是笑着说。
“家里不是养着鸡么……”蕴尉原想说,家里养着鸡,鸡蛋给糖糖吃足够,还有剩余可以去换些油盐。可是现在不仅糖糖要吃,他也要吃,不仅没了可以换油盐的剩余恐怕还不够。家里因为他吃药,恐怕也没剩什么银钱了。之前听干娘说去南墙根,大概是要去把存的棺材本都取出来了吧?
“干娘,干娘,我从家拿来的那个小木鱼呢?”蕴尉突然爬起来追问。
第43章:透底
“你要那个干啥?不是要看书么?这么大了还玩儿木鱼!”王姜氏一边唠叨一边去搬了个藤条编的箱子过来,“呶,都在这儿了,你看看要找啥?”王姜氏把藤箱放在炕上,又拿起针线活儿继续做。
“干娘!”蕴尉抢过干娘手里的针线,“先别做活,叫干爹来,我给你们看样东西。外面门关了么?”
王姜氏本就疼爱蕴尉,在他受伤之后更是千依百顺。干儿既然发了话,她就赶忙去叫自家相公,顺便掩了大门但是没有插上。大白天关大门在乡下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人家,这家人家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儿。
等王铁根两口子都进了屋,蕴尉才神秘兮兮地将木鱼拿出来献宝。“干爹,干娘,你们看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你要找的小木鱼么?”王姜氏不以为意,顺手又拿起自己的针线活。
蕴尉再次抢了她手里的针线,“干娘,这不是一般的小木鱼,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你戳戳这个鱼眼睛,快!”
王姜氏盲目地信任着干儿,虽然心中不明白,但还是依言戳了鱼眼。接下来发生的事儿让老两口看的目瞪口呆。
蕴尉从鱼嘴里抠出来一些碎银子,金锞子,还有一打银票。“这,这是……”老两口一辈子用得最多的是铜钱,银子都少见,更不要说是金子和银票了,所以王姜氏显得有些激动,险些尖叫出来,还好王铁根眼疾手快,捂住了自家婆娘的嘴。
“老头子,快,快去把门插上……”王姜氏紧张到开始哆嗦了。之前干儿将木鱼拿来,随随便便摆在桌上,她就没当成之前的东西,随意搁到了藤箱里,谁能想到这普普通通的木鱼竟然值这么多钱啊!
“没事,干娘,你别紧张,我就是想起来这些日子一直没给您家用,顺便也让您二老知道,咱家不缺钱,您二老不用为生计发愁!”蕴尉拍拍干娘的手,让她放松下来。
“你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关键时刻还是男人冷静地快。王铁柱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干儿的家他也去过,就算听说过干儿的父母能干,但看样子也就是小富之家,怎么可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
“这个……”蕴尉摸摸鼻子,又挠挠头发,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我不记得了。当初爹娘遇到意外双双亡故,没多久大伯和大伯娘就来我家,名义上是照顾我。实际上却没安好心眼,我那伯娘偷偷在我的吃食里放了毒、药,可能是爹娘在天之灵保护了我,我得以活了下来,可是中毒之前的事儿我全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