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唤了她几声,却见她毫无反应,登时心中凉了半截,怔在原地。水心悠却镇定许多,探手在云晨潇怀中一摸,果见一个铁盒,当下喜出望外,随即递与金廉急道:“金师叔,你快看看这铁盒,是不是里面有救她的良药?”
金廉接过盒子,细一端详,心中大动,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看,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颤声道:“这是……这是失传多年的镜虚铁盒!”说罢颤手拂了拂那铁盒表面,笃定道:“不会错,不会错。果真是……镜虚铁盒!”
水心悠、水之涣、慕容婉俱是大惊失色。人人心中都闪过那句江湖上古老相传的俗语:天下无敌仗长剑,莫教长剑逢镜虚。
第19章 海上白衣仙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晨潇幽幽醒来。她这一昏迷,竟似永无止境一般,沦陷在漫漫无边的黑暗之中,这陡然入眼的光明,倒叫云晨潇极不适应。
她就这么半眯半闭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景物。模模糊糊的觉得这似是在一艘船上,身下摇摇晃晃的,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是了是了,绝对是在船上,可是,为什么会在船上呢?云晨潇猛地打了个激灵,心道:“啊呀!不对呀,我该在清雅轩才是!那铁盒……”她伸手入怀,只觉怀中空无一物,却哪里还有铁盒的影子?不禁大骇。须知这铁盒关系着她自家生命安危,那怪老头限她三日之后把铁盒里面的东西交给他,如若不然,她身上的被那怪老头所制的奇怪- xue -道发作起来,当真是生不如死!
云晨潇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黯然伤神起来。她本是个豁达乐观之人,平日里偶尔也会念及生死,但只觉人生苦短,自当及时行乐,秉烛夜游,不求名利富贵,只求问心无愧。或寄情山水,放浪形骸,或一杯浊酒,谈笑人生。有丝竹管弦之乐,漫卷诗书之情,也就足够了。生死本天命,半分勉强不得。但当她真真切切的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又不由得从心底害怕起来。人这一生,无论飞黄腾达还是碌碌无为,任你是王公贵族,还是贫民乞丐,生命,总是最值得留恋的啊。
云晨潇愣愣想了片刻,慢慢觉得精力有所恢复,当下舒展了一下筋骨,翻身下床,挨着船舱边缘走到舱门口来,挑目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环抱双膝,正坐在临风船头遥望大海。当是时,海天相接,蔚蓝一片,万里无极。海风吹起她广袖长佩的衣裙,飘飘洒洒,灵动遄飞,似是自由翱翔天际的沙鸥,旷爽不群。又如天外飞仙,乘着云气碧涛,袅袅飘来,那海中的波浪是她踏过的足迹,那天边的浮云是她乘过的銮驾,风为她送行,雨为她止步。涛声阵阵,水声隆隆,都在为她赞颂歌唱?海鱼为她欢腾起舞,天鸟为她雀跃幽鸣。这仙子,却仍是这般遗世独立,孤芳自赏。世间万物,不过一瞬。来来往往,我自从容。
云晨潇看的痴了又醒,醒了又痴,最后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痴着,只觉这一刻,若是能永远留住,那便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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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云晨潇大病初愈,身子总是虚弱,被这海风一吹,有些支持不住,忍不得咳嗽了几声。
水心悠耳力极佳,听得这动静,急忙起身回头,正见云晨潇倚着舱门,看向这边。也不知偷偷的站在那里多久了呢?她就这么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吗?水心悠也不知怎地,突然脸上一红,一个起落跃到云晨潇身边轻声道:“你几时醒的?怎么不多躺会儿?”
云晨潇本来心中有千百个疑惑:我怎么会在船上?我怎么跟你在一起?婉儿呢?铁盒呢?清雅轩呢?你的小师妹呢?这是哪里?你要干什么?我究竟是怎么了?……她本来打算水心悠过来,就问她,可是倏然间迎上水心悠关切的眼神,听着她柔声细语的话语,心中似是塞了一团棉花,软绵绵的,几乎都要融化了。嘴里更似含着玉液琼浆,不得开口,仿佛一开口,这东西就消失了一般。当下只是呆呆的看着水心悠,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水心悠轻轻一笑,道:“总不是病糊涂了吧?这么聪明的小狗儿,傻了真是可惜呢!”
云晨潇“嗯?”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生病受伤的缘故,竟有些神志不清,仍是没回过神来,眼中略有些诧异,看着水心悠,心中暗叹道:若要知足今足矣,以为未足何时足?就这么看着她,我便很满足了。
水心悠噗哧一笑,玉手在云晨潇面前晃了晃道:“乖狗儿,还不赶紧进去?傻了吧唧的站在这风口多久了?没病也吹出病来了。”说着拉起云晨潇的手,将她拖入舱内。之后又把云晨潇按在床上,低头皱了皱眉,嗔道:“傻狗儿,你的鞋子穿反啦!”
云晨潇以一愣,忙低头看去,当下大窘,喃喃道:“那个……刚才没力气,就随便一踏,也没理会。呵呵……”说罢干笑几声,脸色通红。
水心悠看云晨潇尴尬窘迫,无地自容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一刮,咯咯大笑,乐道:“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穿鞋,不知羞呀……”
云晨潇挠了挠头,却不再言语。水心悠玉指过出,冰凉如水,温润爽滑,饶是如此,云晨潇亦觉脸上热的出奇,特别是被水心悠刮过的地方,似是岩浆迸发,要裂开燃烧一般。
水心悠见她脸色红润,也不疑有他,只当是云晨潇脸皮薄,面子上挂不住,于是便不再揶揄她,伴着她坐在床上,问道:“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你为何会在这里?”
云晨潇侧脸看了水心悠一眼道:“你若不愿说,我问也是白问。你若要说,我不问你也会说。就比如现在,你是不是要说了?”
水心悠白了云晨潇一眼,娇嗔道:“哼,臭小狗,就会自作聪明!你不问我便不说,偏要急死你!看你问不问!”水心悠此言一处,随即便有些后悔起来:为何要这样跟臭小狗说话?反倒是像求着她问似的,又像……又像撒娇一般。我就该不理会她的!想到这里心中大是后悔,“嘤”的一声轻哼,撅起嘴巴,竟是自己跟自己赌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