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推开花容坐起来,抚平袖子上的褶皱轻笑出声。
花容尚不知时暮因何而笑。
“你还真是……明知故问啊。”时暮偏开头摩挲着衣袂说道,算是含蓄回答了花容的问题。
“就这么想要我说出来吗?”时暮眉稍上挑,笑得饶有兴味,“还是说,你就这么没有自信,担心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花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难不成要承认,就算是抛开时机不论,他大概也不会说出那份心思,因为他怕时暮骨子里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面冷心冷。
只是时暮突如其来的同情和紧随其后产生的茫然,让他没来由地有些心慌,毕竟时暮的反应就像是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凡人的情感。
所以花容才会对时暮说出那番话,为的是让时暮看清,更让自己看清。即便结果未必如他所愿。
只是这话,他怎么会说出口。
见花容不说话,时暮按住他倒在床上。
两个人的姿势颠倒,时暮居高临下,笑得艳丽。
仙人可不会让凡人的气势压自己一头。
“你不说也罢,那我就继续说了,”一如花容方才对时暮那般,时暮直直看到花容眼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花容信服。时暮说,“你自以为看清了我,就匆匆忙忙抛下结论,是不是有些专断呢。”
时暮眼里红光弥漫,像是有什么要满溢出来一样。
“你以为我是仙人,只有流于表面的欢喜,可是太小看仙人,也太小看我了。”时暮一缕发丝从肩膀滑下,垂到花容胸前。时暮撩起这缕头发绕在指尖旋着,继续说道,“质x_ing自然……的确如此。因为仙人代表天道,自然最清楚天道的法则。世事有因有果,有人结下这份因就要有人承担这份果。也正因如此我才答应不c-h-a手你的事,因为我结下因,你未必愿意承担果。事实也是如此,我说要你陪我百年,你拒绝了不是吗?”时暮呼一口气,“何况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因果自然应该由你自己去终结,你的选择和自由,我不会去强迫。不然你以为我就那么好说话?止一两句花言巧语就让我歇了心思。”
“所以你知道吗——同情于仙人无用,更没有仙人会因为同情而随随便便c-h-a手凡人的事——结果便是,少有仙人有这份心。”
“到头来,你没有否认不是吗,你也是仙人,”花容伸手把时暮的头发别到时暮耳后,“冷眼看穿,自然无情。”
“是也不是。”时暮摇摇头说,“于我而言,同情的确无用,可这并不是仙人独有的不是吗?因为你,身为魔头之子的花容,也无甚同情之心啊。”
花容无法否认。
四处奔逃看惯人情冷暖的人,即便知道人之x_ing善,懂得感恩,又哪会生出同情这般脆弱的心思。
江湖险恶,这样的感情可不能保证人好好活着。
事实上,花容的冷漠比之时暮更甚,至少之于余阑珊,他的心境毫无波动。
不过萍水相逢,人各有难处,与其同情别人,不如先考虑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花容点头:“是又如何。”
时暮笑笑:“你要问我的,和同情可不是一回事。我现在可以跟你说,仙人眼中还是有例外的,我眼中的例外,就在我眼前。”
时暮眼前除了花容,还有谁呢?
“同情和爱情我分得明明白白,是你把它们混淆了,到底是谁看不清?”时暮这么说着,撑了半晌的气势终于还是散了,止不住就想要脸红,“我不需要同情……”
“可爱情,彻骨切肤,”时暮把脸埋在花容肩膀处,脸颊上的温度像是要透过花容的衣裳灼到肌肤,时暮的声音响起,微弱但清晰,“那现在是不是轮到你了,告诉我,又是什么让你迷茫不清,花容。”
时暮说的认真,花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他的小心翼翼,不过是庸人自扰。
他太自以为是了,哪里知道时暮自己理的分明,而他花容却从未看清。
时暮到底是仙人。
花容一下便释然了,以至于,至浓至深的情意快要淹没他。
借着时暮伏在他肩头的动作,花容的手抚上时暮的背,甚至手心还有些发烫。花容说:“是我愚钝至斯……”
花容说着,就感受到时暮还一本正经的点了头。
花容失笑。
又顺着时暮的背抚了抚,像是抚摸一只猫儿一样,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时暮……”
“我爱你。”
时暮没有回话。
良晌,时暮的声音才闷闷的穿出来:“这是第一次哦。”
时暮顿了顿,又继续说:“我也是……最爱你了,花容。”
总觉得……肩膀处的温度又高了呢。
花容这么想着,不由得想要看看时暮的表情又是如何。
第40章 荣幸
果然如花容所想,时暮的脸色红红的,像是喝了烈酒后的颓然。那眉心还盛开着一朵梅花,红得像要滴血。
被花容带着坐起来的时暮脑袋发热地说了一通话之后这才觉得赧然,一身的气势早已散尽,此时坐起来还把脸撇到一边,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花容。
扑通、扑通……
两人的心跳声不知何时悄悄的汇在一起,在静谧的室内,雷鸣般震耳。
时暮只觉得心跳连带着胸腔都在震动,血液快速的流动着,让这屋子里都燥热了几分。
时暮睫毛颤了颤,觉得那燥热要穿遍全身。
花容说:“仙人也会这样心跳加快吗?”
时暮的心跳声让人想不注意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