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帘,缓缓道:“光凭你我二人之力绝不可能是魔君的对手,与其留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先去启禀天帝,龙王你便去助凊虚天君,立即疏散北海子民离开这里!”
“但小夜他还在宫里……”青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犹豫了片刻,迟迟不肯走。
渡霜却摇了摇头,他无动于衷的神情没有多大细微的变化,青龙只觉浑身一寒,连手心的温热都在急速下降。而后,又听他道:“苍生面前,大义当先,莫要浪费他为我们争取的时间了。龙王若觉得渡霜是无情之人,那便怪罪渡霜好了。”
语毕,他轻身一跃,点着碧空,像是残余在天际的一道青影。
青龙不禁愣住。
渡霜一字一句讲得铿锵有力,他不是没道理,却又替夙夜万分不值。
这世上原有许多因果,可都来不及一一道破。
它最终仰天长啸,与青烟一同而去。
朝歌傲然屹立在龙宫之上,北海满城风雨,众魔跪拜在他眼底,他一脸不以为然,存心眺望那云诡波谲的天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道挥之不去的青影。
最终带着笑意,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满是讽刺。
“你的陛下看起来,一点都不想你干预这事呢。”恬简双手抱臂的站在他身后,“你这次自作主张的搞出这么大的轰动,就不怕他再也不管你了?”
朝歌回头瞥了他一眼,“被他利用,为他牺牲,只要他是我的,怎么都无所谓,毕竟他只能是我的。”
恬简怔了一下,朝歌看在眼里不禁笑了起来:“是时候带上猎物回去了。”
夙夜是被吵醒的,他半睁着朦胧的眼睛,嗅到一股酸臭味,不由得把头往后缩了一下。
“你还好吗?”
似乎有人在喊他?
夙夜费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个身着浅黄色长裙的女子。
她面容娇俏可人,神态颇有几分与恬简相似,他猛然清醒过来,手在空气中挣扎着,想要捉住点什么好稳住胸口下突如其来的狂跳,结果响起了几声锁链碰撞的清脆声音。
双脚不知何时被套上了枷锁,冰冷的铁链连着沉重万分的铅球,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挪动半寸。
“你不要过来!”
夙夜胡乱的用双手挡在自己面前,女子见他反应如此激动,连忙往回走了几步。坐在对角的男子看他这样,立刻起身伸手将女子护在怀里。
“我们没有恶意。”
过了半响,小凤凰才放下挡在眼前的手,他眨了眨眼,终于看清楚男子的模样,脱口而出的喊了一声:“敖……敖安?”
被唤“敖安”的男子同样惊讶,道:“你认识我?”
“我是夙夜。”夙夜认真的又看了几眼敖安,“大太子记不起我了吗?”
敖安松开女子,向前走了几步,仔细的打量着他,瞬间恍然大悟道:“你是棽儿的朋友,凤凰族的夙夜?”
夙夜点了点头,他眼神收敛了少许锋利,但仍然警惕的看着他们。
四面都是岩石藤条,看不见尽头的顶端有几点冰凉的水珠坠落到他身旁的潭里,只有一条潮s-hi的阶梯却不知可以通往何方。
淡淡的雾气在碧绿色的深潭上弥漫,水清无鱼,深不可测。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敖安和女子相互看了一眼,才道:“一个月前,我接到了北海边境传来的信,说是有异动,便立即与夫人前去查看。不料,在半途中遇到一名魔修之人,我与夫人一时大意中了幻术,破不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所以……你们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了?”
敖安掐了掐手指,点了点头:“一个月有余。”
“那你们可知对你们下了幻术的是何人?”
“嗯……”敖安努力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与夫人虽然来了这里这么久,但一直都相安无事,也没有留下什么信息,倒是会有人定时送来三餐,只是每次来的人都有所不同。”
夙夜满腹疑惑,他若有所思的盯着脚上的铁链。
对于朝歌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来说,费这么大周章,仅仅单纯的为了关押太子和太子妃?
不,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恬简和朝歌合作,他的意图又是什么?他姐姐在朝歌手里,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
还是说……
他眼眸折出几缕幽光,突然慌张起来。
会不会在很久之前,连认识渡霜,也是在计划之中?
“你还好吧?”敖安看他面色不妥,以为自己说的那番话吓到他,有点不知所措,连忙温声细语的安抚着:“不会有事的。”
“我……”夙夜迷惘的看着他,随后疼痛仿佛是扎刺的种子,埋在头颅里生根发芽,欲裂的错觉迫使他无法思考。他弯下腰,额头抵在地板上,指骨发出清脆的弹响,好似在忍耐着难以承受的剧痛。“呃……该死的!”
敖安见状,急忙半蹲下身,连唤几声“夙君”。
“难受吗?”
朝歌一手扶着阶梯的栏杆,他步调轻慢,昂贵的纱衣拖在石阶也丝毫不心疼。
“朝歌?”敖安有些不敢置信,他将恬如拉到自己身后,“你还没有死?”
“哈,你们肯定巴不得我死了。”朝歌听到他的话瞬间心花怒放的笑了起来,“我不单止没死,我还要你看着他们一个两个互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