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一个请求。”夙夜按住他的手,那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不知道玉霄上仙是否还记得……许久之前的一个赌约。”
冰凉的手不禁颤了一下,他怎么会不知道夙夜所言何意。
“我做到了,你欠我一个要求。”
平淡的语气听不出几分情绪,有人却乱了分寸。
比烈风穿过皮肤故意留下的伤痕还要疼的是什么?
是你字字珠玑,刻骨铭心。
更不幸的是,如今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夙夜。
他是没想过会有今天的局面。
轮到他来承受溃不成军的错觉。
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如鲠在喉的难受。
“望上仙遵守承诺。”
他动了动嘴唇,迟疑了许久,最终发出了一声:“不……”
“那件衣服在栩渡放着,上仙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烧了也好丢了也罢。”
反正……它不属于我。
你也一样。
“少主!少主!”
有人打着伞小跑了过来,夙夜回头看,便看到卜羡那张冻得红扑扑的脸。
还没开口,卜羡塞了他一个手炉。瞬间的炙热让他的手找回了一丝感觉,夙夜看了看,把它递给了渡霜。
“上仙请回吧。”
即便他是如此的喜欢他。
又是如此清醒的知道之间任何的不可能。
他总是想了一千遍一万遍和他不同的结果。
体会了一次又一次的无药可救。
结果到头来结局还是一样的。
“有心人可渡尽万般劫难,很可惜的是,渡霜你所愿的渡人,并非是我。”
手心上是那个渐行渐远的人残留的最后一点余温,渡霜细心的把它护在怀里,他没有离开,直至被狂风卷地吞没。
卜羡有些担心的回了一下头,可是一眼望去,雪地没有任何痕迹,只剩一碧如洗的纯白。
栩渡。
渡霜伫立在一片蒹葭苍苍之中,渡人在岸,满是千帆过尽。
织女都去赴宴,水榭只有黄道婆一人在。隔着层层轻纱,他听到了梭子穿梭的声音。
“咦?是玉霄上仙吗?”黄母笑盈盈的看着他,“上次做的喜服,不知上仙可满意?”
“实在无可挑剔。”
“那就好,不过没能替你夫人亲自量身订做,就是不知道做出来是否贴身。”
“他很喜欢……”渡霜有些支支吾吾,他眼神飘到别处,“我这次来,是取一件衣服。”
“嗯?”黄母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是哪一件?”
“夙君是不是留过一件衣服在此处?”
黄母面色立刻变得有些复杂,她干笑几声,“是的,夙君是留过一件衣服在这里。”
“好,我替他取走。”
为了避免灰尘弄脏了衣服,黄母用了夜明珠来照亮,把衣服上j.īng_致的银丝刺绣照亮得栩栩如生。
渡霜看着那件与恬简穿过的一模一样的衣服,想象不出换作夙夜穿上会是什么样子。一定是光彩夺目,又带点沉沦的危险。
他没有见过夙夜凤冠霞帔的模样。
他连喜宴都没去。
他让他一个人独自面对了所有目光。
黄母充满欣赏的看着自己的心血,“很漂亮是吧?”
“渡某想问黄母一件事。”渡霜突然想到什么,道:“赶制喜服一般工程用时需要半个月以上,而黄母又是如何在短短数r.ì内赶出这套衣服呢?”
黄道婆想起她答应过夙夜不能说出去,她委婉的看了渡霜一眼,渡霜立刻明了。
“黄母不妨直说,渡某与他曾有过一个打赌,只想了解个明白。要是不明不白,渡某实在不安心。”
“恕我无可奉告。”
“黄母。”渡霜诚恳的凝视着她,“后果我一律承担!”
“这……”黄道婆欲言又止,她叹了一声,“上仙说的没错,赶制一套喜服,必须慢工出细活,最快也得半个月。”
“那r.ì夙君急急忙忙来到水榭,他问我上仙是不是让我帮忙做过一件喜服,他请我再做一套。这天底下哪有做两套一样的喜服的要求,所以我拒绝了。但是夙君在听到我的拒绝后,他看起来很惊惶。”
“于是,他跪下求我。”
“那一刻,我感觉如果我不答应他的请求,他可能已经没有走下去的希望了。”
“或许是被他孤注一掷的坚决吓到,我告诉他,数r.ì内完成还有一个方法。”
渡霜抬了抬眼,略带疑惑。
“用凤凰的翎羽来做喜服是最适合不过。”
他猛然睁大了眼睛,断断续续的问着黄母:“这衣服……难道……是夙夜他的……”
“没错。”黄母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上仙你知道吗?我和夙君说完后,他先是愣了一下,居然笑了起来。”
“并没有任何退缩的意味,相反,他问我需要多少。”
“看来,他真是把这场赌约的输赢看得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