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来的拥抱与温声细语,倒是让周锦依恍惚了许久,竟还把方才心里头那些不愉快的想法都给忘了。
她僵硬了许久,才慢慢放软了身子,靠在了孟慕心的身上。
“嗯……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孟慕心低了低头,看着紧攥着自己衣衫不肯松开的那只手,轻轻笑了笑,随后她便顺势靠在了床头,让周锦依能够舒舒服服的躺在她怀里,方道:“我现在还不用回去,先看你睡了,我再走。”
“你这人啊。”周锦依苦涩的笑了笑,双手却是攥的更紧了,“对我这么好做什么,也不嫌累。”
“谁让阿宁这次没跟着你来呢。”
孟慕心嘴角微勾,目光却是异常深邃。
“你又不知道照顾自己,我当然,得要费点心帮忙多照看照看你啊。”
周锦依也不与她客气,就这样顺从的隔着被子舒舒服服的枕进了孟慕心的怀里,同她解释道:“路上遇了点麻烦,我急着脱身,就把阿宁留下来陪那麻烦了。”
孟慕心不禁皱了皱眉。
“陪那麻烦?”很快,孟慕心便已敛起了眼中的情绪,平静的开了口:“先前我倒是忘记问了,什么样的麻烦会缠的你脱不开身啊。”
似乎是想起了前段时日的经历,周锦依实在是哭笑不得。
“在客栈留宿的时候,随手救了个姑娘。可那姑娘却偏偏说我们看过了她身子,是登徒子,得要为她负责才行,不管我们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就是不肯让我们走。”
闻言,孟慕心的心口竟猛的一紧。
“哦?明知你们是女子也要你们负责么?”
“是啊,就是因为这样才叫麻烦嘛。”
孟慕心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难怪你会拖到现在才到,不过,那这姑娘倒是挺有趣的啊。”
“嗯,是挺有趣的。”
周锦依已在孟慕心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双臂抱紧了孟慕心的腰身。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嗅出了熟悉的香味,才安心的闭上了眼。
然而,她那嘴角的笑意却是迟迟未能消散。这样的模样在孟慕心眼里看来,倒是种别样的意味了。
“就是话多了些,烦人了些,所以我才把阿宁留下的,也免得她总来缠着我。”
看着周锦依这寥寥几句之间所添上的笑颜,孟慕心嘴角那牵强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
是啊,像锦儿这么优秀的人,又怎会少了那觊觎之人呢。
孟慕心紧了紧双臂,没再出言打扰周锦依休息,就这样静默凝望着怀中人儿的睡颜。
苦涩已然蔓延至舌根,郁结之心,却无疏解之口。
直到周锦依沉沉睡去无意识的松开了手,孟慕心才不舍的放开了她。
轻手轻脚爬下了床,替周锦依掖紧了被子后,孟慕心便已敛起了所有的情绪,平静的走了出去。
此刻,何正德正负手立在了老夫人的房门之外,何子义与何子奇左右陪随在他的身旁。
许是碍于男女有别,这三人只是进去看了老夫人一眼,便出来守在了门外。
孟慕心走近之后,微微屈身对着何正德行了个礼,便已越过了他们走向了房门口。
“慢着。”
正当孟慕心要推门而入之时,却是被何正德唤住了。
“钟书谨在哪里?”
孟慕心回过了身,看着何正德那- yin -沉的脸,浅浅的笑了笑。
“回父亲,媳妇不知。”
如此一来,何正德的脸色倒是更沉了。
“你不知?那你又是从哪里寻回那丫头的?”
眼见何正德欲要为难孟慕心,一旁的何子义连忙上前劝了句:“父亲,此事娘子或许是真的不知道呢,她是陪着锦儿去寻人的,大概是神医门的人先发现的吧。”
有这么护短的儿子,何正德已经气到气不动了。
冷冷的斜了何子义一眼,他便已警告了孟慕心一句:“此次母亲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会让那小魔头拿命来祭!”
孟慕心神色自若,不惧不怕,只浅浅的笑了笑。
“此话,父亲还是留着对二妹说吧。想必她定会比我更在意教主的生死吧。”
这样的话,放在何正德面前说,不正是赤裸裸的挑衅吗?
如今满城上下,谁人不知青阳门二小姐与魔教女魔头有染?
青阳门本就已经因此事丢了个大脸了,孟慕心还这样故意在何正德面前提及此事,不正是摆明了的挑衅吗?
见她如此,何子奇倒是诧异的很。
往常这女人在长辈们与何子义面前向来都是披着一层皮的,温柔娴熟,端庄优雅,善解人意,如今怎会这般肆意了?
这可不像这个虚伪的女人惯有的作风啊!
何子义皱了皱眉,似乎还想出言缓和下这冷凝的气氛,却是被里兴奋冲出来的何晓莲抢了先。
“太好了太好了,祖母醒了!祖母醒了!”
如此一来,何正德只是没空再与孟慕心对峙了。
他领先了几人,急忙冲了进去,果然见到老夫人已经醒来靠坐在床头疲惫揉着眉心了。
“母亲,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老夫人疲惫的摇了摇头,问了句:“我睡了多久?”
“已有六日了。”
看着自家父亲那关切的模样,何子义没有出言打扰他与老夫人的交谈,而是默默的退后了一步,伸手探向了孟慕心的手腕。
然而,他还未碰上孟慕心的肌肤,便已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何子义略有些失落,却还是自觉的收回了手,只低声劝了句:“慕心,莫要再惹恼父亲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