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慕心垂了垂眼,回想起周锦依睡前说的那位有趣的姑娘,竟是忍不住提早道出了一句:“子义,我累了。”
两人此刻正处在角落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床上的那位老夫人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的交谈。
“慕心,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看着何子义那强颜欢笑的模样,孟慕心不禁叹息了一声。
“我累了。我还是适应不了你们这名门望族里的生活,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太累了。”
“慕……”
不给何子义挽留的机会,孟慕心便已转身离开了这热闹的房间,只在何子义耳畔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今夜来我房里,我有话要与你说。”
若非是那语气太过冰冷,何子义定是要欣喜若狂的。
毕竟,自打孟慕心怀孕之后,他是再也没能踏入孟慕心房中一步的。
没有人注意到他那苍白的脸色,老夫人与何正德只稍稍交流了几句,便已开口驱人了。
“我累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她扫视了一眼房中之人,最终将目光停留在神色复杂的顾卿音身上。
“丫头,你留下,我有话要与你说。”
第一百四十章
“这毒……”
人都走后, 顾卿音才踟蹰着开了口。
她满脸复杂的看着老夫人, 不解与困惑更甚, 终究还是选择直接问了出来:“是谁给您下的?”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三日了。
或许在周锦依眼里, 这种麻烦的毒她从未见过,也不知该如何去解。
可在顾卿音眼里, 老夫人身上的毒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这千丝绕,不正是她那师傅的手笔么?
回忆之际, 顾卿音已然出了神。
“卿卿, 这是师傅新琢磨出来的毒, 暂且就叫千丝绕好了。往后,你若是遇上了什么可恨厌恶之人, 便可用这千丝绕去折磨人。不管是喜怒哀乐, 只要中毒者有了过大的情绪波动,此毒便能让其体会到何为蚀骨之痛了。虽然不会让人中毒即死,但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用来折磨人,那可是最适合不过的了。来, 看好了, 为师这就教你应当如何炼制。”
这便是可恨厌恶之人么?
顾卿音看着老夫人那苍白的面色, 心中复杂难言,耳畔却是又响起了当初凌英卓教导之时的忠告。
“不过,这解药可不是那么好配的呢。此毒还是慎用较好,若非是厌恨至极之人,你就不用下这么重的手了, 免得你心软之时却配不出解药解不了毒。”
出神之际,还是老夫人的声音拉回了顾卿音的神智。
“如果我说这是你师傅下的,你还会费尽心思救他出来么?”
看到老夫人那严肃之中还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顾卿音竟是愣了一愣。
许是知道这话得不到自己所期待的答案,老夫人只这么问了一句,不等顾卿音出声,便已敛起了情绪,恢复了往常的冷然,偏头望向了一旁。
顾卿音微微蹙眉,道:“若非是你们这样待他,他也不至于会对你下手吧?”
“你莫不是真把他当成什么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了吧?虽然,对我下毒是他为了保命用的,可在他眼里,人命本就如同草芥,往常的他,何时又会在意手下多了一条人命呢?你倒好,你父母身上的好一样都没学来,尽是学会那人的一肚子坏水了。”
顾卿音略有些恍惚。
虽然这话语之中含了淡淡的责备与失望,可她竟是从这话语之中感受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温情。
就像是长辈对待顽皮的孩子似的,失望,责备,却又无可奈何。
老夫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罢了,有些话,我还是先带你去了那里再说吧。”
等顾卿音回过神时,老夫人已经径自下了床榻了。
穿上衣衫,唤人前来伺候洗簌完毕,她又命人在顾卿音身后披了件大髦,才带顾卿音离开了这间屋子。
看着被那老夫人强硬的塞进手中的暖手炉,顾卿音竟愣愣道了句:“今日天晴,我不冷,用不着这个的。”
难得看到顾卿音这么孩子气的模样,老夫人眼中已不自觉的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等会儿你就知道冷了。”
那之后,老夫人便不再多言,只慢悠悠的领着顾卿音往前走去,不发一言。
好在顾卿音也不是多话的人,虽然心有疑惑,却也还是顺从的跟着老夫人的步伐,一步一步踏往了未知的目的地。
剑冢之外,戒备森严。
若非是自己不善使剑,顾卿音险些都要以为老夫人带她来这里是因为想来给她挑把绝世宝剑使使了呢。
“你们都下去吧。”
挥散了原先那些随行伺候的侍从们,老夫人才带着顾卿音进了剑冢。
一路行来,守卫剑冢之人没有多嘴,只恭恭敬敬的对着老夫人行了个礼,便继续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一个多问之人都没有,这倒是让顾卿音有些惊讶了,莫非在这里守卫之人皆是老夫人的手下而非是何正德的手下?
顾卿音还未多做思索,便已被这里头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寒颤。
如此,她才想起来了这个剑冢底下本是个寒潭。
这越往下走,周围环境越是严寒。
此时此刻,顾卿音才明白了老夫人给她添衣赠暖炉的意义何在。
她这么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都险些扛不住这里头的寒气了。反观前头那个大病初愈的老夫人,却是面色如常。
终于,顾卿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何要带我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