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极j-ian诈,作势要走,但下一刻,浮昙急切切说:
“诛神谷。”
刚跨上窗台的腿停住,他回头咧嘴一笑,轻松道:“这才对么。继续说。”
“浮岁研究出起死回生的法阵,要复活沉姿。启动法阵的生门就是圣子。”
“……浮岁又是何人?”
“是浮洲山上的医者,极其仰慕沉姿。”
“那你来千府山庄是为了劫走沉妆?”
“可以这么说”
“真正的浮昙在哪儿?”
浮昙蓦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低头看手中的木偶,手指慢慢摩挲着木偶微笑的脸,说:“哪儿有真的,只有我这个假的。”
夏随锦愣住,难道说……?
“浮昙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
这一刻,夏随锦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他无知觉地靠在虞芳的肩上,又问:
“那你……听命于谁?浮岁还是柴龙锦?”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这个问题很蠢。浮廉说了这么多,他若泄露出去,受损的唯有浮岁一人而已。至于柴龙锦为何布下这步棋,想达成什么目的,都不得而知。
他先前所猜测的真相都太狭隘,事到如今,他们都已成了棋局中的任其摆布的棋子,浮岁恐怕也是其中一颗。这盘棋局太大,不仅装下了武林,还谋划了整个天下。
夏随锦摇摇晃晃地走出静室。yá-ng光灼烈,刺得无法睁眼,这时一名女弟子端着食盒经过,他想到傅谭舟r.ì夜忙得不可开j_iao,却执意抽出空闲去厨房生火做饭,将饭菜放进j.īng_心准备的食盒里,命弟子送去,每r.ì三餐皆如此。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傅谭舟是个j.īng_明透顶的人,怎么对浮昙的身份从未怀疑过?直到宴熙提醒,他才惊觉:傅谭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宴熙回忆起一桩旧事:
“那是清明节,傅谭舟喝醉了,倒在荷花塘的浅滩上,跟我说他是浮洲山上的武者,职责是守护族长。‘守护’二字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正如那天他守护了族长的女儿,同时他的妻子沉姿、浮昙葬身火海,无一生还。傅谭舟愧疚十六年,至今无法释怀,如今蹦出个‘浮昙’,纵然知道是假的,还是忍不住当真,其实只是为了让心里好过些。”
夏随锦听了更难受,想到浮廉手中的木偶,还有静室木马、走马灯、风筝等十多样都描有“昙”字样的物件,越发心寒。
老天从天都是这样,从不善待好人。
……
夜里很晚时,傅谭舟只喝了碗粗茶就匆匆回到静室,见到浮昙蜷缩在毛毯上合着双眼,以为他睡着了,抱了一床被子正要盖上,突然听见他说:
“傅庄主”
傅谭舟铺被子的姿势一顿
“你要将我当条狗一样栓到什么时候?”
傅谭舟道:“你是浮洲一族的武者,职责是守护族人。”
“怎么,你也想我走上不归路?”
“你该保护沉妆”
“我不!等我有了娘子、孩子,我会告诉他们:你们是我的心肝儿,是我的命,谁敢伤你们一根手指头,我就剁了他全家喂狗。”
“——执迷不悟!”
傅谭舟气愤地扔下被子,突然扑上去。
浮廉忙后退,道:“你、你想干嘛——”
紧接着
“——啊啊啊啊啊啊——”
夜深人静时,静室突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近r.ì,莫愁拄着拐杖常去沉水阁玩耍。
一开始沉妆不太喜欢这个抢走萧大哥的女子,总是冲她发脾气,吼她:
“——你把萧大哥还给流霜姐姐!!”
一连吼了好多回,莫愁从未生气过,反而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萧慕白是人,有自己的喜恶。他喜欢我,难道你要强迫他离开我么?江畔很喜欢你,可如果江畔的大哥很讨厌你,让你把江畔还给江家,你会开心么?”
“可是!可是,流霜姐姐也很喜欢萧大哥……”
“强扭的瓜不甜。萧慕白不喜欢流霜,跟流霜在一起也不会开心的,你只关心你的流霜姐姐,却不在乎萧慕白开不开心,这是偏心呀!”
向来蛮不讲理的沉妆被说服了。但她极其不甘心,说:“现在不喜欢,以后会喜欢的。”
“那就等以后喜欢上了再说吧。现在提这些,为时尚早。”
莫愁住着拐杖,手背上尽是擦伤。沉妆暗中嘟了嘟嘴,用簪子划破手掌,将血滴在伤口上。
莫愁道:“多谢。”
夏随锦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看她二人姐妹情深,感叹:“搞不懂。”
整r.ì忙碌不常来的流霜反倒成了外人
又过了几r.ì,沉水阁更热闹了。江畔的大哥江柳、二哥江岸拎着不少土特产到访,还有江夫人亲手腌制的蜜饯;同时沈玲珑也来了,恰好碰上薛成璧,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妹妹的命抵了她的命,恩怨一笔勾销罢!再说她什么都记不得了,杀了也不解恨,要不等她恢复记忆了再动手?”
曾在断天崖上,他救了薛成璧一命,故薛成璧不得不同意。
不过,薛成璧与玉明尘形影不离是怎么回事?
夏随锦心有戚戚然地想,他俩不会生情了吧?
时值七月初十,热热闹闹的沉水阁打牌、投壶、放风筝、猜字谜乱糟糟的,夏随锦揣了几颗骰子刚走过石桥,就看到沉妆、莫愁二人在猜拳,流霜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
他忍不住说:“阿水,你怎么不理流霜?”
一个人站在那儿怪可怜的
沉妆嘟嘴:“才没,流霜姐姐是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