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宴熙、夏延辉已退出朝堂,不再c-h-ā手政务,整r.ì游山玩水十分自在。
夏随锦执拗地道:“不用。”
然后自顾自地站起来,因为跪得太久,膝盖酸疼,猛地站起来时脑子晕了一晕。
宴熙忙搀扶住,清傲的眉宇间一抹忧色。
“不用,我自己走。”
他推开宴熙的手,摇晃着踏出门槛,说:“我是谁的血脉,我心里清楚,你们更清楚。所谓‘亲子’、‘血脉’,往后也不要再提了,我听着恶心。”
都是假的
……
疼痛是真实的
第46章 第四十六回 父皇
夏随锦跑到龙泉镇
七月十五r.ì是中元节,也称“鬼节”。街上散落着还未清扫的纸钱、纸扎男童等物,夜色渐沉,他去龙泉客栈找虞芳,可空d_àngd_àng的屋子里哪有人影。
也不在千府山庄,他不禁心中一凉,想到虞芳说过武林大会结束就回有匪岛,难道他已走了?
……不,应不会。
夏随锦漫无目的地走到街上,想虞芳不会不辞而别,那他去哪儿了?不知走了多久,肚子咕咕叫,他才想起今一整天只吃了一顿饭。
这时候,巷子深处飘来炒栗子的香味儿,他馋得流口水,但苦于囊中羞涩。街上行人渐稀,也找不到富贵子弟让他扒个钱袋。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巷子映出一道长长走来的黑影,听“嗑巴”声是在剥栗子。
那“嗑巴”“嗑巴”声越来越近,栗子香越来越浓,就在夏随锦忍不住要拔剑劫炒栗子时,一颗剥好的圆溜溜的栗子躺在手心里送了过来。
“这栗子不错,请你吃。”
面前宴熙温柔款款地笑着,看上去竟有几分慈眉善目。
夏随锦赶忙把剑压回去,去拿那颗栗子,哪料那只手突然缩了回去,朝空中一扔,宴熙用嘴接住,边嚼边说道:
“君子不夺人所食。”
他嘴角抽了抽,问:“父皇,你多大啦?”
嫌他如此幼稚
宴熙不以为然地一笑,将怀中散发着热气的炒栗子一股脑儿塞过来,说:“你吃。”
月华皎皎,夜色凉如水。空旷大街上寒风萧索吹过,他二人坐到台阶前,宴熙托腮看着夏随锦剥栗子,唇边一丝清浅如水的笑意。
“我此生一无所成,唯一值得骄傲的是教出了你们几个好儿子。”
夏随锦却不敢苟同:“你真不会教儿子,大哥太冷静,反而失了温情;三弟犟,小五x_ing子野,小七娇气不经事儿,小九儿……哼,x_ing子太冷,无七情六欲。”
宴熙却满足地笑了笑,说:“靖儿沉稳,临危不惧颇有我当年风范;阿三坚韧,遇事迎难而上从不妥协;小五洒脱不羁,随心自在最像我;小七天真可爱,小九儿高贵矜持,还有——”
两道堪称温柔怜惜的目光突然望过来,夏随锦霎时脸红,听宴熙继续说:
“——我家锦儿,聪明伶俐又不失本真,坚韧不拔、心思通透,深得我真传啊!”
夏随锦木着脸,听他自夸。
“你怎么找到我的?”
亲子血脉心有灵犀?
宴熙没回答,而是高深莫测地扬了扬下巴。他循着示意看过去,只见迤逦了银辉的大地上一位白衣黑靴的男子站在不远处,背负长剑,身姿挺拔。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看上去像一把尖削的利剑,剑尖遥遥指向夏随锦。
夏随锦心中一暖,再看向宴熙时,涩暗的目光中多了一抹莹润的水光。他张了张嘴唇,嗓子发出沙哑的哽咽声,然后喊了一声:
“父皇”
这个“父皇”喊得柔肠绵绵欲说还休,取悦了宴熙。宴熙笑得欣慰而满足,道:
“这点,你们都不随我。怪不得我情场失意多年,上好的缘分原来全散给了你们。”
这话说的毫无道理。玉千雪暂且不提,宴熙先后有凤瑶皇后、摇光夫人两位美人相伴,又有明王爷痴心相待,哪有“情场失意”一说。
夏随锦疑惑地眨了眨眼,道:“是不是你看上了哪家姑娘,但人家不跟你好,你才觉得失意?”
“差不多”
这下夏随锦兴奋了,亮闪闪的眼睛盯着,急急追问:“说来听听!”
他还未听过父皇的风流韵事。父皇模样儿极好,想来那姑娘是眼瞎,要么就是心有所属。
宴熙无限惆怅地靠在台阶上,忽地幽幽一叹,道:“其实你跟他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
他跟皇叔说了许多话,指哪一句?
“我很蠢。”
夏随锦:“……呃,其实还好。”
“尤其情|爱之事,我是极不开窍的。少年时我遇到一个人,他很好,比我遇见过的任何人都好。我视他为知己相j_iao十多年,直到一r.ì醉酒,糊里糊涂行了事才明白他对我的一往情深。那时我愤怒极了,斥责他辜负了我的信任,污了‘知己’二字,然后发誓此生再也不见他。”
夏随锦眼皮一跳,嚼着栗子口齿不清,说:“行了事?”
“可到最后,却是我辜负了他。”
“那人不是皇叔?”
“他叫‘渡景’,如今已化成灰了。”
说到这时,宴熙停住了。
夏随锦也愣住
爱恨痴怨,纷纷扰扰似乎已说不清了。
回龙泉客栈的路上,夏随锦神采飞扬,一手揉着半饱的肚子一手搂住虞芳的肩膀,问:
“你一直跟着我?”
虞芳道:“那位表兄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