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掏出一把匕首,猝不及防地刺向床上昏迷的浮廉。
夏随锦大惊,疾扑上去,这时匕首已调转方向,朝他刺来,幸而他反应快,一脚将匕首踢飞。正在此时,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不像是虞芳,他分神停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间,一颗红豆子塞进了他手中。
两扇门推开,宴熙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来,说:
“这包炒栗子——”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夏随锦惊愕地看着掌心的红豆子,突然从掌中处一股灼烧感流向四肢百骸,登时如身处火山炼狱一般疼痛难忍。
再看时,红豆子已生根发芽。他看着宴熙,痛苦地喊了一声:
“……父皇……”
宴熙却盛怒中夹杂着滔天烈火,大吼:
“手伸来!!”
不待他反应,宴熙已用手掌覆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倒转过来。
焚身的灼烧感好像汹涌澎湃的岩浆收拢成一股涌向手心的红豆子,很快便消逝殆尽。与此同时,宴熙清华高贵的面容越加苍白,光洁的额头逐渐浮现出一朵花——
一朵缓缓盛开的绚烂夺目、璨若骄yá-ng的珠花,极美、极妖。
夏随锦面如死灰
第47章 第四十七回 猎艳珠
猎艳珠是地狱之花,火毒噬筋灼骨,每寸皮肤都如烈火灼烧,痛入骨髓,骨骼铮铮叫嚣,明明痛不欲生,意识却十分清晰,清晰到可以感知每一处撕心裂肺的灼烧疼痛。
猎艳珠一旦发芽,必纠缠着寄主,至死方休。
清心楼里,宴熙痛苦地说出:“杀了我……”
他浑身汗s-hi,像在冷水里泡过,傅谭舟、江寒山二人压住他的手脚,流霜正在施针。而夏随锦跪在门前,脸颊苍白神色恍惚,额头已磕破血,嘴里鼓鼓囊囊不停说着,依稀能听清“救他”、“对不起”几个字眼。
这时候一双靴子停在眼前,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布满红丝的眼睛在看清那张冷峻愤怒如罗刹的脸时,抖了抖嘴唇,还未发出声音,只听“啪”一声响,一巴掌兜头甩了下来。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夏随锦跪了大半夜,本就j.īng_疲力尽,于是整个人摔在落有晨露的青石板上,说话时孱弱无力:
“我,我不是……”
他想说,我不是有意的。
……想说,他不知道那是猎艳珠的种子。
可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已然晚了、迟了……
猎艳珠已生根发芽,开出了花。
不是毒,故无解;长于冰川下的湖底,一旦开花,再无枯萎之r.ì。
夏延辉高高扬起手臂,又要搧下来,口中骂出二字:
“孽、子!”
夏随锦微微仰起脸,任那只手掌打下来,可一个白衣身影从不知何处蹿了过来,挡在他面前,紧接着一声脆响,生生刺痛了他已麻木的耳朵。
他道:“你让开,让他打。”
僵冷的面庞此时看上去很平静。他转动眼珠子,缓缓看向夏延辉,说:
“……我该打,打死我吧。”
夏延辉铁青着脸,下一刻竟杀气腾腾地抽出腰间佩剑,森然的面孔如同凝结了凛冬的霜雪。
这时候,清心楼的门打开,傅谭舟走出来,及时喝止:
“明王爷!——宴熙醒了。”
夏随锦梦魇中惊醒一般,瞪大了眼睛,随即冲进去。
江寒山也是一身冷汗,瘫在椅子上倒茶喝,口中抱怨:“忙活到这个时候,只能喝隔夜的凉茶唉。我说宴熙,你这辈子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过,也在武林快意恩仇过,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宴熙虚弱地靠在软枕上,一夜青丝变白发,额头上一朵极妖、极艳的猎艳珠花。他的面容苍白得几乎清透,眼瞳泛出艳|色,看到夏随锦进门时,唇角微勾,说:
“你说的不错,没什么可遗憾的。锦儿,你过来,你的脸怎么红了?”
夏随锦坐在床边,茫然地盯着宴熙的白发,当宴熙握住他的手时,他才注意到父皇的手很瘦很细,上面的青筋清晰可见;自己的手却是红润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脸上,很轻很轻地抚摸,像是要揉去他的伤痛。
宴熙眉间微蹙,扭头问夏延辉:“你打的?”
夏延辉反问:“他不该打?”
“不该打。”
宴熙坚决地说:“这是我的儿子,我还没死呢,哪儿轮得到你管。”
“宴熙!”
“别这么喊我。我是你的兄长。”
夏延辉是个暴躁霸道的x_ing子,听个这话,面色y-in戾泛黑气,但他竟什么也没有做,而是怒气冲冲地摔上门,走了出去。
江寒山:“怪哉!奇哉!”
宴熙看夏随锦的目光很温柔怜爱,说:“不怪你。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才这么做。”
“父皇,我……”
“你啊,你喊我‘父皇’,所以我怎么着也得管你!”
宴熙轻松惬意地一笑,然后说:
“锦儿,备一副棺木吧。”
猎艳珠不会伤及x_ing命,但火毒的痛苦足以将宴熙逼疯。宴熙坐在藤蔓缠绕的秋千上,微阖着双眼,无力地说:
“杀了我吧。”
这听上去像是说笑。此时他垂在肩上的长发雪白,然而脸颊更白,唯有额头上的猎艳珠艳丽妖娆,红得像一团星火。
夏随锦去找流霜,流霜摇了摇头,迟疑地说:“或许阿水的血……”
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C_ào,心中涌出迫切的生机。夏随锦有种绝处逢生的欢喜,跑去跟傅谭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