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璧闻言,拔腿就跑,突然这时僵直不动的薛香药纵身跳起,一掌拍向薛成璧。
“薛公子当心——”
江岸拔出佩剑,身形极快,眨眼间便飞到薛香药的面前,手起剑落,一剑封喉。然而下一刻,薛香药暴怒,双手扯住江岸的手臂、肩膀,将他高高举过头顶,就要扔出去之际,沈玲珑大喊:
“别伤他!”
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薛香药姿势一滞,这时薛成璧举刀恐吓,实则并未挥下,她却微微鼓起腮帮子,像是受了委屈一般,白绫浸染出两行血泪。
薛成璧见江岸脱险,又掉头跑往诛神谷。哪料他刚迈开步子,薛香药突然手指成利钩挥上去,像是要偷袭,沈玲珑一惊,下意识投出两枚飞镖击碎了她的膝盖,她扑通跪地,伸出的双臂转而死死抱住了薛成璧的大腿。
“你做什么?——你放开?!!”
薛成璧试了几回,并非甩开,正无计可施,江岸忽然说:“我砍了她的双手!”
江柳却道:“薛小姐并未伤你,她抱住你的腿不让你走,是不是有话要说?”
“可,可她是个死人呀!”
薛香药早就死了
那眼前这个会动会说话的,又是谁?
迟疑之际,薛香药突然松开了薛成璧的大腿,抱住头颅痛苦不堪地翻滚。
薛成璧立即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
喉间凄厉的咆哮如同困兽一般
汩汩乌黑的浊血溢出白绫
她仰天咆哮着,冲着薛成璧离开的方向,手指摊开,徒劳地抓住些什么。
……可是,薛成璧已走远了。
江岸道:“快跟上!别再被她缠住!”
他拉住沈玲珑,正欲离开,却停住了,惊讶地问:
“你怎么哭了?”
沈玲珑觉得脸上冰凉,伸手一抹,才发现是泪水。她茫然地看着痛苦翻滚的薛香药,喃喃自问:“我这是怎么了?”
她走到薛香药的跟前,似恍惚了一会儿,才缓缓说:“不要去,她说……不要去。”
那凄厉的咆哮声中,含糊不清地这样说着。
“那我不去了,我……就在这儿,陪你。”
沈玲珑弯腰跪在地上,声音轻柔,饱含着柔情蜜意说:“我来这儿,本就是为了你呀……”
沈玲珑留下了
江岸呐呐地说:“他们都去了,少我一个不少,我,我也留下,防着她害你。”
然后,他扭头看江柳。
江柳道:“你x_ing子毛燥,行事不动脑子,我担心你出事才跟来的。你不去,我去做甚?”
“……大哥,头一回知道你的嘴真毒。”
薛成璧赶到山道上时,尸人已被碎尸万段,一摊r_ou_泥看不出原形。他喃喃地喊了声:
“父亲……”
无人回应
他心中尤为愤怒,家破人亡,凶手就在眼前,他却杀不了?!迁怒于夏随锦,可是,可是夏随锦曾救过他的命,那他该恨谁?
入土为安的父亲被制作成傀儡,做恶事,让薛家堡蒙羞,他作为人子,莫说为父报仇、重振薛家堡,竟连收全尸都办不到。
薛成璧一时陷入自怨自艾的y-in云中,整个人看上去无j.īng_打采的。
踏进诛神谷,乱石中有奇形怪状的爬虫窜来窜去,且不惧怕生人。不仅如此,薛成璧看到武林各位前辈弟子门生的衣上、发间,或多或少皆爬有虫子,它们抖动长长的触须,所爬之处留下歪歪扭扭的涎液。
他心中陡然生出不详的预感,问:“你们身上……?”
他们无知无觉,甚至不屑一顾:“不过是些虫子。”
“它们有毒”
“解了便罢”
就在这时,他觉得手背一痛,低头时看到一只爬虫在上面舞动触角,看上去十分欢快。未及细想,前方传出哗然惊叹声,只见两岸青山中夏随锦、虞芳二人遥遥走来,冲他们挥了挥手臂,大声喊:
“沉妆救回来啦——!!!”
他二人相互搀扶着,姿势亲昵,让人浮想联翩。
薛成璧顿时感觉到羞耻,盯着他俩缠在一起的手,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夏随锦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你不该跟来。”
“何解?”
夏随锦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碎石中翘着蝎子尾巴的血虫。
“怎么?”
夏随锦道:“那虫子有毒。”
刹那间,薛成璧意识到:
他……中毒了
“那,那你也……?”
“不,我没中毒,但是你跟他们……”
夏随锦望向整个武林浩d_àng济济的人马,缓缓摇了摇头,道:“……恐怕,都中毒了。”
薛成璧霎时脸白如雪。
“你先别慌,看你活蹦乱跳的模样,想来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等回到千府山庄,让流霜看了再说。”
这时候,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问夏随锦:“怎么不见傅庄主?”
夏随锦呐呐地答:“死了。”
周遭寂静了片刻,但下一刻,整个武林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夏随锦。
老前辈又问:“那浮昙……?”
“……被他逃了”
这真不是夏随锦的过错
夏随锦虽没想过杀了浮昙,但戳几个窟窿泄愤的心思还是有的,只是他打不过浮廉。浮廉要带浮昙走,他根本拦不住,更何况浮昙的爹刚拿命救了他们,他扭头就杀了浮昙,是不是有点儿对不住傅谭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