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见贤奋力缩回手,侍卫却按得极紧,庄见贤此刻再也没有先前认定薛白不敢对自己如何的自信了,毕竟薛白的神色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看向他的眼神也冷得有如实质,当真要同自己计较。
庄见贤的语气发颤,“王爷,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你就饶了下官这一次,王爷——”
长剑落下,庄见贤惊叫一声,竟然硬生生夺回了自己的手,逃过这一下。
他瘫倒在地,涕泗横流,冷汗浸s-hi了后背,衣衫又紧贴在身上,炎炎夏r.ì,却如坠寒窖。庄见贤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狼狈不已地说:“……王爷饶命!”
薛白嗓音平稳道:“本王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的手。”
侍卫再度把庄见贤按住,他惊恐不已地向后缩手,却让人抓得紧紧的,见薛白始终不为所动,庄见贤不得已向幼清求饶:“王、王妃,是我鬼迷心窍,你饶了我这一次,往后如有再犯,天打雷劈。”
长剑高高抬起,庄见贤哭嚎道:“王妃——”
“怎么一回事?”
满头大汗的小厮领着庄丞相来到银楼,他并不知庄丞相就在这附近的酒楼,是以先回了一趟丞相府,这才又返回寻人,一来一往的,自然花费了不少时间。
小厮已将始末同庄丞相讲得清清楚楚,庄丞相打量几眼趴在地上哭嚎不止、毫无形象的庄见贤,微微皱了皱眉,却仍故作疑惑道:“见贤,你怎么会在此处?”
他的话音落下,庄见贤一个鲤鱼打滚,挣脱侍卫的压制,从地上坐起来,“爹!”
庄丞相不搭理他,只望向薛白以目光来向其询问。
不多时,他又似是恍然大悟,恭恭敬敬地说:“见贤向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晓此番是如何得罪了王爷。说来刀剑易伤人,也易伤和气,若非太大的过错,不若让微臣带回去亲自触发,也省了王爷一桩事。”
“清清。”薛白没有搭腔,他松开捂住幼清眼睛的手,望向幼清乌黑的瞳仁,嗓音平稳道:“告诉庄相,庄公子方才是如何对待你的,当真只是小过错。”
幼清最会告状了,还无师自通了添油加醋,他不满地说:“才不小。”
“他打我阿姊的主意。”幼清眨了眨眼睛,对庄丞相说:“我把我的金珠子和金叶子都给了他,他还不许我走,然后捏我的脸!”
庄丞相笑了笑,“王妃,说不定只是误会。”
“你们是一伙儿的。”幼清不太高兴地说:“根本就不是误会,他一直在骗人。我都说我是王妃了,是他自己不信的,而且还笑话我,要我做他的小姨娘。”
幼清小声地说:“你们家连五十两白银都拿不出来,还要出来坑蒙拐骗,我才不要去你们家做小姨娘。”
庄丞相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
“令公子对本王的王妃动手动脚,在庄相看来,可是小事一桩?”薛白瞥了庄丞相一眼,淡淡地说道:“假使庄相当真认为此事不值得一提,那么庄公子思慕贵妃一事,又该如何计较?”
庄见贤呐呐地说:“爹,我没有。”
“没有?”薛白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庄公子,本王问你,你可曾说过本王的王妃与贵妃生得相像,是以庄公子觉得清清面善,特意前来向他搭讪。”
庄见贤一怔,点了点头。
薛白的目光掠过幼清选中的几座玉雕,“庄公子可曾说过,你与清清一见如故,是以买这些玉雕来讨他欢心?”
庄见贤暗道糟糕,硬着头皮回答:“……是。”
薛白的语气发冷,“庄公子不若再说一遍,你不曾思慕贵妃。”
庄见贤面色惨白,“我……”
“思慕贵妃?”
庄丞相眯起眼睛,他是个人j.īng_,一听便知薛白这是让自己二选一,倘若不肯把庄见贤j_iao由他处置,便让当今圣上来定夺。话都是庄见贤自己说出口的,庄丞相思量片刻,缓缓地摇头道:“原来如此,这竖子——”
他走至庄见贤身边,一脚踹到庄见贤的身上,“王妃与贵妃岂是你可以肖想的?”
“你这畜生!”
庄见贤一时没有防备,让庄丞相踹倒在地,他不可置信地开口道:“爹!”
薛白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他平静地对庄丞相说:“本王打算砍掉他碰过清清的手,庄相可有何意见?”
“这不成器的东西,的确该给他一个教训。”庄丞相沉着脸,状似并无异议,却有意无意地提起薛剪萝,“毕竟明善郡主与他定有婚约,微臣怕明善郡主得知此事,会对王爷心有不忿。”
“郡马因贪色,让王爷砍掉手,自然会使得明善郡主面上无光。”庄丞相一顿,终于说明来意,“这畜生罚自然要罚的,只是明善郡主何其无辜,王爷不若看在明善郡主与这畜生定有婚约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
薛白的神色不变,“正因为他与明善有婚约,本王才更不能放过。”
“庄相倒是提醒本王了。”薛白似笑非笑地望向庄丞相,慢条斯理道:“明善三番五次想与庄公子取消婚约,都让母后压了下来,倘若明善知晓她这未婚夫如此胆大包天,主意都打在了她的皇婶身上,不知会作何感想。”
庄丞相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开口,庄见贤见势不妙,惨叫道:“爹,你救救我,我不能被砍掉手,爹!”
庄丞相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忍心,但他还是闭上了眼睛,说:“王爷说得不错,给他长个记x_ing。”
无论是庄见贤肖想贵妃,还是他与明善郡主退婚,每一桩于庄家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