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见贤闻言呆在原地,侍卫趁机把他按倒在地,长剑出鞘,利刃划过,庄见贤的左手指连着骨头一同被齐齐斩断,他当即疼得满地打滚,痛哭流涕。
“爹、爹!”
庄见贤颤抖着抬起左手,只见得一片血r_ou_模糊,他哭嚎道:“我的左手!”
庄丞相不动,他的心里倒是明白薛白此番还是留了几分情面,毕竟只斩断了庄见贤的左手指,既没有整只手一同剁下来,也没有动右手。庄丞相扫了一眼在地上冷汗涔涔的庄见贤,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冷冷地呵斥道:“你这孽子,自作自受!”
随即他又恭恭敬敬地对薛白说:“有劳王爷出手教训这不成器的东西。”
薛白微微颔首,牵住幼清的手,缓缓走出银楼。
幼清忍不住瞄一眼薛白、再瞄一眼薛白,偷看得次数多了,当然让人给逮了个正着。薛白垂眼问他:“怎么了?”
“你刚才好凶。”幼清的脸有点红,只好左顾而言他,不过稍微想了想,幼清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你说要教我吹耳旁风的。”
才说起这个,幼清突然想起来银楼掌柜硬塞给他的那块玉佩,幼清灵机一动,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了出来,他睁大乌溜溜的眼,软绵绵地说:“送给你。”
幼清把买给赵氏的那支芙蓉玉簪一同拿出来给薛白看,“这是我给娘亲买的玉簪,这个、这个玉佩……”
幼清有点心虚,毕竟这块玉佩是边角料雕出来的,但是他还是努力地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特意买给你的!”
薛白的眉头一动,有些意外,深黑色的瞳眸里掠过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收下这块绿莹莹的玉佩,倒也不多问什么。
幼清接连瞟了薛白几眼,还是心虚得不行,干脆甩开薛白的手,蹬蹬蹬的跑回银楼里,凶巴巴地威胁那掌柜说:“你不许告诉别人,刚才你送我的那块玉佩是边料雕出来的!”
说完,幼清又颇有危机意识地补充了一句:“你也不能说是顺手送的,不然我就让我夫君来揍你!”
幼清吓唬完掌柜,心满意足地回到薛白的身边,一脸天真地说:“我给你买了玉佩,你得教会我吹耳边风。”
“那种我指哪儿,你就打哪儿的耳边风!”
作者有话要说: 幼清清:@薛白,出来打架!
第42章
“……爹。”
“快把张神医请过来, 快!”
薛白与幼清一走,庄丞相登时变了神色,再不复先前的恨子不成钢, 慌忙命人到医馆请郎中。
他颤着手欲要扶起庄见贤, 庄见贤的心里有气,闪身避开,怨恨地盯着自己血淋淋的断掌,“爹, 方才你为何不拦着他?”
庄丞相安抚他道:“我们忍一时,只此一时。”
“他从嘉王如此睚眦必报, 倘若r.ì后知晓真相,爹, 你真当他会放过我们?”庄见贤强撑着站起身,薄薄的衣衫让血迹浸s-hi, “我不过是一时糊涂, 他便执意砍断我的手, 你与姑丈好不容易把庄絮照扶成四妃之一,也是让这从嘉王从中作梗,搅和得功亏一篑,连子嗣都没有保住。”
庄见贤冷笑道:“即使你屡屡示意把妹妹许配给他, 一再向他示好,这从嘉王对我们可曾有过半点好脸色?”
今r.ì一事,他的心里有着诸多怨言,庄丞相对此心知肚明, 却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光是庄见贤的三言两语,自然打消不了,是以庄丞相态度不明地说:“让我再想一想、让我再想一想。”
小厮向银楼的掌柜讨来了药粉与细布,“少爷,要不要先包扎起来?”
“你这个废物,给我滚开。”
庄见贤看出庄丞相不愿再谈此事,心里烦躁不已,干脆把怒火撒在小厮身上,一脚踹过去。他冷笑道:“好一个从嘉王,好一个从嘉王!”
断指处疼痛难忍,庄见贤的目光如同淬了毒。
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幼清,他的心里惦记着吹耳旁风,跟着薛白回到酒楼以后,自个儿先前点了满桌的大鱼大r_ou_说想吃,结果眼下全不作数了,幼清根本没顾上吃几口,就眼巴巴地盯住薛白,不停地催促他道:“饱了饱了。”
薛白放下杯盏,慢条斯理道:“那回府。”
幼清一溜烟儿地跑开。
天色转暗,挨家挨户挂上灯笼,明亮如昼。幼清与薛白回到府上,侍女也才将灯笼挂上院落里的桂花树,金灿灿的早桂从枝头悠悠颤落一地,幼清皱了皱鼻子,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阿嚏。”
桂花太香了,幼清捂住鼻子,扯住薛白的衣袖走快点,结果没几步他又突然回头一瞄,立马甩开薛白,乐颠颠地凑过去摘桂花。幼清美滋滋地说:“这么多桂花,可以让娘亲给我做桂花糕和桂花酒酿小丸子吃!”
少年的身量稍有不足,摘桂花还得伸长手来努力地够。他又是蹦又是跳的,鹅黄色的衣袖落下来,那白生生的腕子上戴着一截红绳,三枚铜钱时不时地相撞,叮叮当当响作一团,看起来活泼又灵动,薛白的心底不由软成一片。
他上前几步,给幼清折下一枝簇满桂花的花枝。
幼清歪着头说:“还不够。”
薛白抬起手,正欲再给幼清折下几枝,只是他的动作忽而一顿,眸色加深,薛白嗓音沉沉地问幼清:“你当真要学吹耳边风?”
“真的要学。”幼清眨了眨眼睛,“我骗你做什么呀?”
薛白缓缓地开口道:“不要后悔。”
幼清莫名其妙地抬起眼,这会儿月色皎洁,横斜的花枝开出簇簇金桂,而薛白则一身雪衫,容颜俊美,姿态散漫,他的眼角眉梢有着惯常的清冷与矜贵,似是九天谪仙,误落入这片人间烟火,冷漠而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