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柏奚只看了一眼,便淡淡眯起桃花眼,面无表情道:“她给你传的信?”
景染看着她的神色,摇摇头,“是我先给她传的信。”顿了顿,道:“你该知道,她和靳鞅同胎双生,也是神祇一族的人。”
也就是说她也知道一些连景染都不知道的东西,姜柏奚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倦声道:“我还真知道的不久。”
景染默然了一瞬,将信纸塞进姜柏奚手里,低头看着她道:“那你总归也知道了,当初晏姨生她们两个那晚,靳鞅的师父就于殿外,给彼时的荔帝进奏解析了当晚的星象。说一山不容二虎,二帝星相携下凡,将来必生内斗,是为不祥,只能保其一。”
姜柏奚沉默,景染又道:“所以即便当时早早便诊出了晏姨肚里怀的是双生子,为她们起好了名讳和封号,但荔帝还是弃了末歌,选了靳鞅。原本那夜便是要直接杀了她的,但是千钧一发的时候,靳鞅用自己的灵术本源救了她一次,然后晏姨反应过来,用了自己的命将她保了下来,换留她一命,但是并不为世人所知,将她舍弃在外,听天由命,自生自灭。”
姜柏奚抿紧了唇,景染轻叹一声,抬起手摸着她的脑袋,道:“所以即便后来,乌荔又知道了她偶然间和你有了牵扯,便重新找上她,安排她进宫潜在你身边,是为暗桩。但是实际上,她只是顺水推舟,借了乌荔的安排,想要进皇宫,近你身罢了。她生下来便被舍弃,是为弃子,和乌荔早无情义,恩义,与牵扯可言,又怎么会为再为乌荔做事。”
姜柏奚没说话,沉默了片刻,低头拆开信纸,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道:“这些我俱都清楚明白,也知道她是从靳鞅手里拿到了我体内所中之毒的解药。所以她与靳鞅原本就是同胎双生,又有欠了她两条命的情意,牵扯如此之深。也就意味着,但凡靳鞅活着在乌荔一日,但凡她还在我身边一日,便永远逃不开这种牵扯和利用。”
“而如今已经起战,国内也有诸多牵扯和变故,再加上她的身世始终是一个变数,如果不是由我揭开,到时候一旦——”姜柏奚顿了顿,眉目暗沉地低声道:“我也没有办法。”她话落甩了甩手中的信纸,恢复了惯常的面色,挑眉道:“就如此简单,只换见我一面就可以?”
“你若不愿见她,她现下想自己见你一面,可是难如登天。”景染眉目也有些低沉地看着姜柏奚,默然道:“再者,她是清楚除了感情,没有任何条件能够绑住你。”
姜柏奚不置可否,将手中信纸递回给景染,问道:“她现下在兰城,之后再过了梅岭和蓟县便到甘丘与乌荔交界的云中城了,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现在。”景染低头,没接信纸,转身朝外走,道:“留给你罢。”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姜柏奚翻了个白眼儿,利落地将催动内力,将手中的信纸化成飞灰,从指缝流了出去。
景染转回头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地转身,原路折回了放置长孙祈沐的屋内,姜柏奚没有进去,随意倚靠在门框上,面色清淡地仰头看着天空。
屋内静谧无声,光线柔和。景染走近软榻,低头看了长孙祈沐片刻,低声道:“你既然知道我和末歌通信,就知道我想做什么。”
长孙祈沐一动不动,墨黑的凤目清透无波,直直倒映进景染眼底。
“你也知道这- xue -道三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三个时辰足够让你再拦不住我。”景染静默片刻,又低低开口,俯身亲了亲长孙祈沐的眉心,轻声道:“所以乖一点,等我回来再和你谈。”
长孙祈沐忽然紧紧闭上了眼睛,长密的睫毛贴合而下,在眼睑上覆落下一片- yin -影。
景染没再开口,再次低头亲了亲她的睫毛,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
姜柏奚抬了抬眉梢,从门框上直起闲散的身子,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点足,飘身而起。
十日之后,在几人曾共同住过一段时日的醉城城北小院,景染和末歌在屋内谈了不久后,便面色如常地走了出来。
姜柏奚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了几眼,还没开口,景染便直直飘身上了云影的马背,姜柏奚顿时皱眉道:“你去哪儿?”
“去见靳鞅。”景染只丢下了一句话,便迅速从姜柏奚面前消失了身影。
第128章 求而不得
景染的身影迅速自院中消失, 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从她方才的面色, 也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
姜柏奚站在院中, 一时看着门口的方向没有动作,好似在思衬什么。
“她原本就准备要去的, 有些事情拖得够久了,总归是要解决的。”
末歌不知什么何时已经站到了姜柏奚身后, 声音沉缓平静, 唇边两汪梨涡, 在轻声说话时仍旧能够浅浅掬起,一如既往地温柔, 随和。
到底是暖润的江南之地, 暮秋时节,仍旧吹拂着淡淡的暖风。姜柏奚抬了下眉梢,转过身子, 自然随意地端详着末歌的五官,道:“往常不知道时, 从来不觉着你们两个有丝毫相像。如今知道了——”挑眉笑笑, “还是觉着不像。”
末歌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微微将唇边的梨涡掬地更深了一些,同样细致地,来来回回看着姜柏奚的五官,道:“你和景世子,也不像。”
姜柏奚不以为意, “像有什么用,都长得好看就是了。”她话落抬眼,扬眉道:“用交易换见我一面,就是想说这个?”
“不是想说什么,就是想见见你。”末歌的语调仍旧平静缓和,温柔浅淡地看着姜柏奚的眉眼,不经丝毫特意,仿若就是自然而然地陈述着一个既定的事实,“很想你。”
身后如火如荼的红枫灼灼其华,与姜柏奚张扬明艳的面容相得益彰。但末歌清楚的知道,那只是眼前之人,最惯常随意展露给外人的面容。
终究有些东西是不一样了,末歌默然了片刻,低声开口道:“所以即便,你如今什么都知道了,也还是要大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