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心下忽然紧了紧,也难怪姜柏奚会急于回甘丘,青越对乌荔宣战,乌荔对甘丘宣战。如此一来,青越与甘丘现下已经是一种微妙的不结而盟的状态。而她们现下大婚,靳鞅必定会做出动作,如此一来,甘丘无论如何都会被拖下水。
这也就意味着,她们这场大婚,终究是掀开了平静四百余年的三国之间,真正的铁与血的较量。
“你瞎想什么?”长孙祈沐忽然抬指弹了弹景染的额头,睨着她柔声道:“没有你,没有我们的大婚,起战也不过是早晚之事。三国加上诸小国这百余年来,面上一派平和,实则暗下已经诡谲暗涌。这些年,不说多少人为了表面的和亲联姻无端葬送了一生,就是边境滋生的流民,大小不断的摩擦,和背后- yin -损隐秘的较量,令所无辜者卷入者,就已不计其数。所以——
起战之后的统一,才是长久的平稳之策。”
景染如何能不知道这些道理,不过是想着无论将来是靳鞅,长孙祈沐,还是姜柏奚得了这个天下。后世史官在记载这场令天下烽烟起的导火索时,都会将自己的大婚写成浓墨重彩的一笔,便不由得有些难言复杂。
“放消息出去,第一:甘丘的青怀山乃是前朝皇陵所在地,而传国玉玺正是随晏女帝长埋在了青怀山之下。第二:我和景世子大婚后,已经马不停蹄地启程赶往了青怀山。”长孙祈沐拉着景染重新抬步后,随口对着罗诺吩咐道。
这两条消息综合在一块儿是什么意思,相信没有人会不明白。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如此一来,即便靳鞅还坐得住,她手下的乌荔百官和士兵百姓,也定然已经无心作战。桐城之危,不战自解。
而青怀山是前朝皇陵的事情,这人以前确实是对自己说过的,可见不是假消息。不过景染还是偏头问道:“传国玉玺也当真在里面?”
“不知道。”长孙祈沐答地不以为意。
景染:“……”
“真假参半的消息才最真。”长孙祈沐意味深长地偏头瞅了景染一眼,忽然拉着她飘身而起,极快地飞身坐到了一处屋顶上,自身后将景染搂进怀里温柔道:“说好了要带你看星星的,现在还有半个时辰才天亮,尚且将就着赏两眼罢。”
“……”景染好笑,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靠在她怀里仰头去看。
果然漫天星辰仍旧繁密,只是光晕有些略微黯淡,不及深夜的璀璨明亮。
“而且,原本想着以天子之礼和你成婚,送你锦绣山河,接受万民齐贺。不过后来想想,那个位子坐上去了便难以甩掉,日后会处处拖着我没法儿好好疼你,岂不是不划算。”长孙祈沐又开口,仍旧轻柔的声音含着三分懊恼,三分轻笑,三分喟叹,最后一分贴着景染耳边的温柔:“所以就是这样的大婚,便也劳你屈就着嫁我罢。”
景染映着漫天星辰的眼底忽然氲上一层水雾,这人给了她万里锦红,给了她三拜之礼,还给了她不世疼爱后,却还仍旧地觉着,这样是屈就了自己。
竟是屈就了自己。
这样的人,让她如何是好,让她何处去找。
景染忽然转身,牢牢搂住长孙祈沐的脖颈,一下一下地轻蹭着她哑声道:“哪里是屈就,又如何能是屈就,明明是我——
三生有幸。”
第116章 赴青怀山
“别乱动。”长孙祈沐低笑着将景染轻蹭的脑袋固定住, 牵引她继续看向天上, 好整以暇道:“虽说应了你看星星, 但你若是现下更想我即刻便带你回去做些别的事儿, 我也是乐意的。”
“……”景染登时将身子转了回来,还调整了随时可以脱身的姿势。
这人真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啊, 明明以前还是会面上装装假正经的!
长孙祈沐挑眉,将人重新搂抱妥帖, 故意含着笑意轻叹道:“你瞧瞧, 哪儿有你这般防媳妇儿像防贼一样的道理?”
景染轻哼一声, 刚想开口历数她的罪证,又忽然想起了这几日这人在耳边花样百出的诡辩, 顿觉徒劳, 遂,作罢。
长孙祈沐又得意挑挑眉,贴着景染的脸颊道:“知道错了就好, 晚上可要好好补偿我。”
!
景染对着天上大朵的星云翻了个白眼儿,装作听不见听不见。
长孙祈沐偏了下脑袋, 含着她的耳垂轻轻噬咬了一下, 也故意装模作样道:“咦, 没听到?驸马你是不是耳朵进风了?”
“……”景染身子登时轻轻一缩,无言以对。
这个人不仅仅是个大无赖,假正经,大骗子,如今成了婚, 还展现出了破天荒的恶趣味。明明在大婚后吩咐纠正了罗曦几人的称呼,让她们继续喊景世子不用喊驸马,却偏偏在这几日的私下里,贴着她的耳边喊的比谁都欢。
“在想什么?”轻柔旖旎的吻不知不觉已经转到了颈后,秉- xing -顽劣的人仍旧是含着笑意的嗓音。
景染似乎是觉着这样下去不行了,颇有气势的拧头恼怒道:“你再敢胡动一下之后半月就给我滚出去睡软榻!”
“……”这后果可严重了,长孙祈沐已经贴到景染腰身摩挲的动作登时戛然而止。她眨眨眼,低笑地看着怀里这个好似被欺负的狠了的人,无辜抗议道:“我们才刚刚大婚,你竟要跟我分房睡,岂有此理?”
景染看她老实下来,才面色冷酷的轻哼道:“此理好的很,像你这种总也喂不饱的小狼崽儿,就得要控制节食才好。”
“……”
长孙祈沐皱巴起好看的眉头,思衬了半晌,才好似勉强妥协般地轻蹭着景染的脸颊道:“好罢好罢,这几日就依你,我不胡闹了,就只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景染老觉着她还有什么后招,警惕问道:“那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