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有三个身材较高的大孩子正欺负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男孩抱着头,纤细的手臂仿佛一折就断。
“他真可怜。”身旁的男孩淡淡说道,接着就带他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孩子们在上课,但霖雨却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只看见椅子上的人逐渐地减少,最后只剩下五六个孩子。
“很多人都被领养了。”
“剩下的呢?”
“自生自灭。”男孩的声音变了,霖雨偏过头,身边的人已经变成十几岁的模样。
孤儿院的景象变得破败起来,霖雨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砖一瓦腐蚀、掉落,而剩下的几个孩子,也消失了。
雨停了下来,天上的乌云却散不去,四周的景物开始褪色,猎狗从不经意的角落里爬了出来。
画面一闪,两人站在了十字路口。红灯一直亮着,行人们被笼罩在黑雾里,不自知地站在路边,等待着绿灯的到来。
霖雨看见那群人里,有一个满脸惊慌的男生,瞪着双眼警惕着身边所有的人。
“他很害怕。”
不知什么时候,手里牵着的人已经变成青年模样,他把自己包裹得很深,霖雨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这是你的故事?”
“对。”
绿灯亮了起来,行人们匆匆走过斑马线,那个害怕的男生站在原地没动,他的眼中充满了不解和惊慌。一只猎狗迅速爬了过来,停在男生面前,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终于,孱弱的青年抑制不住满心的惊恐,奋力地嚎叫起来,夹杂着压抑的泣音。过路的行人投来好奇、惊吓的目光,也有少许包含着同情怜悯的,向他伸出善意的双手。不安的青年抬起头,却只是满目的黑色烟雾。
周围的一切突然快速运转起来,景物在变化,人也在改变。青年的神情从慌乱转变为麻木,再从麻木归于平静。最后,浓重的黑雾模糊了他的面庞,霖雨看着他逐步走近,耳朵上的疤痕是那样的清晰。
“你是谁?”
“我叫穆萨,我是缘齐的朋友。”
☆、这只是一场梦
猎人就是杀人犯,他们扼杀鲜活的生命,来喂养贪婪的猎狗。
关于缘齐,霖雨好像并不了解他。这个男人就像一个套着锁的箱子,霖雨从来没有打开过。
面前的陌生男人自称是缘齐的朋友,霖雨却无从求证,他根本不了解缘齐。
“我在哪?”
“梦里。”
霖雨想起穆萨的残忍手段,忽地后怕起来,“我想醒过来。”
穆萨不置可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开了。
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空白,霖雨不想独自呆在这里,只好迈腿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扇窗户面前。斑驳的窗木架子,连玻璃都没有,仿佛一推就要散架。
霖雨朝窗外看去,竟是满眼的人,脸上蒙着浓浓的雾,身子挺得僵直,密密匝匝地站在路边。
这一幕令人不寒而栗,霖雨只想赶快从梦里醒来。
穆萨见他偏过头去,淡淡问道:“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这人不会是缘齐的朋友。
“我说过了,我是缘齐的旧友,他没有向你提起过我吗?”
“没有。”
实际上,缘齐从来没有跟他说过私事。
“看来他并不信任你。”穆萨随手推开了空d_àngd_àng的木架子,看着下面一动不动的人,“霖雨,对你而言,猎人算什么?”
“我不知道,我并不了解他们。”
“那我来告诉你,猎人就是杀人犯,他们扼杀鲜活的生命,来喂养贪婪的猎狗。”
“猎人杀的,都是恶意极大的人,不是吗?”
霖雨试图作出辩解,他想起缘齐也曾是一名猎人。
穆萨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轻笑道:“其实猎人,才是恶意最大的那个。他没有跟你说过这个,对吧。”
男人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刺进霖雨的喉咙里,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不告诉你,也是应该的,毕竟他自己就是猎人,怎么能把猎物吓跑呢。”穆萨叹了口气,斜斜地倚在窗边。
霖雨闭了闭眼,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点亮光,他盯着霖雨的脸,忽又说道:“你看外面的那些人,他们都是我曾经的队友,当然,也是缘齐的队友。”
“在一次行动中,我设计把他们都杀了。耳朵上的伤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穆萨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他陷入往r.ì的回忆中,像个平凡的男人。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这个世界糟透了,但更糟的是,我的队友都在慢慢转变,如果我不阻止,他们都将变成猎人。杀了他们,总比眼睁睁看着他们堕入黑暗要好。”
“你不也是猎人吗?为什么你没有杀了自己?”霖雨无法认同他的做法,这不过只是他的借口罢了。
霖雨的问题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只见男人笑了笑,淡道:“没来得及啊,缘齐亲手了结了我。但很遗憾,他现在也变成了猎人。”
“如果你已经死了,那现在你又是什么?”
“现在?”穆萨皱起眉头,似乎有些苦恼,“我不知道。”
天色渐渐暗下来,缘齐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目的地——一个简陋的木屋。
这里是郊外,所以四周都没有居民或者行人。缘齐往木屋跑去,一脚踹开了木门。